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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四)

4 (四) (第2/2页)

.....其实大多数女人相信自己没有才智,这才是关键。”
  
  .....您认为她们相信自己缺乏才智是被迫的还是天生的?我见过许多女性,她们叛逆、强悍,也很有个性,可是在智性上,几乎处于完全放弃的态度。不论已婚未婚都差不多。面对较艰深的话题,或是较困难的任务,她们直接选择闭口不言或是寻求倚靠与保护,不愿意面对困境。我观察过我的妹妹,她从四五岁起,就已经是这个样子了。面对智性的领域,她们毫不犹豫的说『那不是女人应当进入的』,毫不反抗。您用『相信』一词,令我非常好奇,难道这不就像生下来受洗,便相信上帝那样相信一个不变的事实吗?上帝要我们反省自己的不足,这样的懦弱难道不足以形成一种道德负担而被反省吗?......
  
  米海尔的信上举了自己的妹妹做例子,还用“她们”来指称,艾洛伊霞已经感激他的客气了。她恳切的回信:
  
  ....也许当我使用『相信』一词的时候必须思考语境的精确与否,以免把『相信』跟『信仰』混淆。我必须惭愧的承认,这种不愿意面对困境的懦弱和逃避,其实应该是『人类』道德上『天生的』问题。您举了妹妹做例子,令我惶恐,那我也举我的弟弟做例子吧。我的弟弟比我小很多岁,从他出生起我就发现他的胆怯。我想,观察一个未被教育的婴儿应该是最接近人的原始状态了。可是我的父亲总是跟他说『男人要勇敢』。您认为日复一日的教导有没有强大的力量?我看到了这种力量。那使我的弟弟正相信自己会成为勇敢的男人,尽管他还小,还在学习克服他的原始状态。所以,我认为无论男女都带有天生的缺陷,可是不同的教导却将他们带向不同的道路。男人既然可以被教育到认为自己一定会勇敢,那女人也可以经由教育而认为自己有缺陷。.....
  
  傍晚送去的信,次日早上就收到了回覆:
  
  ....您认为婴儿,也就是在原始状态的人类,是不分男女具有缺陷的,而后天的教育强化、培育了不同的优缺点,我非常同意您对于教育力量的说法。但是大家都知道男婴和女婴会有天生气质的差异。我好奇的就是这个天生的气质差异是否包含大多数女性对智性的怯懦?....
  
  她感觉心中有一股热流,不得不发。中午前她已经把信送了出去:
  
  ....也许,我要强调,也许,毕竟我已经无法回到婴儿时代检视我自己;也许大多数女性生下来是缺乏才智的,也不知道要爱好知识,追求理性和智慧。然而男性刚出生就能具备爱好知识与智慧的高贵倾向吗?相信您也无法回到婴儿时代后回答我这个问题。有关女性是不是天生对智性怯懦的问题,我认为至少现阶段是无解的,一方面我们无法得到男婴的反证,一方面我们也无对女婴的观察。我想跟您说的是,拒绝智慧其实是一条轻松的路。男性欣赏女性天生的温柔、美貌、窈窕诱人的体态,并从中获得乐趣,另一方面,却又惋惜她们没有男人一般的才智与理性。退一步想,女性天生的气质难道是人类心智灵性中比较次要的?当一个女性具有出色的才智与理性而被赞扬时,是因为她的才智与理性本身值得赞扬,还是因为她变成一个比较像男人的女人,得以从比较次要的气质中获得提升?......
  
  第二天,她带着赛纳芙语的课本,去了小公寓。一如往常,他替她开门,替她挂外套与帽子,火炉上烧着开水噗噗响。不同的是,乱七八糟堆满书本的旧餐桌上插了一束鲜花。
  
  “您买了花?”她在火炉边蹲下,伸直双臂,张开手指取暖。
  
  “我昨天一直在想着您说的,次要气质跟主要气质的问题。”米海尔没回答她的问题,正把开水呼噜呼噜灌进茶壶,希尼瓦红茶的香味从茶壶里涌出。
  
  “有结论吗?”她像小猫一样,在温暖的炉边发出慵懒的声音。
  
  “应该不会有结论吧。这个问题很复杂,根本不是逻辑上的成立不成立可以解决的。”米海尔把茶壶盖上,往寝室走去,“我去加一件衣服。失陪一下。”
  
  她起身,走到旧餐桌前看那束花。已经进入冬天,市集上很难买到鲜花了,只能在高级的花店里买到从南方运来,贵得离谱的东西。她发现花瓶底下压着一张纸,使花瓶有些倾斜。为了安全,她把纸抽出来,赫然发现上面似乎有自己的字迹。
  
  如果您爱我的话,此时就不会问这个问题了。可惜只有我无望的爱着您。您这个在佛瑞瑟做事的笨蛋。我注视您的目光,是否从未留在您的心里?
  
  这张纸为什么会在这里出现?她一直以为掉在露天咖啡座了。她感觉心脏在乱跳,赶紧把纸折小,放进衣袋里,那张纸好像一片火炭,烧着她的手。咿哑一声寝室门开了,米海尔走过她身边去倒茶,擦身而过的一瞬间,她觉得他的脸上有些猜不透的忧郁,甚至有点避免与自己目光相触。两人坐定后,米海尔望着花瓶,认真的说:“欣赏美丽的事物,我无法说是次要的,因为美丽不能被归于次要。同样的,欣赏理性与才智,也并没有比欣赏美丽更重要。”
  
  “换言之,您承认这两者并没有分别。”她费力的想了一下他的语意,点点头。
  
  “请不要用『承认』这个字眼!我想说的是,我领悟到我无法将这两者分出高下。而我原先并不知道。”米海尔的语气很严肃,“也许我说不出原因,不能以合于逻辑的方式让您接受,不过,这就是我的结论。所以我买了这束花,我想我不应该把创造美丽的责任推卸给女性。”
  
  这问题对于他似乎很重要,甚至带来思考的困境。她默默观察着,浮滥的同情微微从心底渗出。但在这个议题上陷入困境,总比从不考虑来得好。桌上的花朵静静绽放在这个初冬的傍晚,在窗外已经呈现一片灰白的季节里,它显得艳丽而孤寂。米海尔带着艾洛伊霞将赛纳芙语课本一句一句的朗读,一字一字纠正她的发音,虽然因为这是他的母语,他常常无法客观的解释规则,但是他的抑扬顿挫比课堂上教授教的要来得美妙得多。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或是因为米海尔对母语的热爱,艾洛伊霞总觉得他的赛纳芙语柔软而充满感情,不像他说诺杰曼语那样,容易变得冷冰冰。
  
  那天她离开前,看到米海尔伸手去搬动那个花瓶,应该已经发现下面的那张纸不见了。他还是送她下楼,一直送到旧书店门口,一如往常。然而当她用新学乍练的赛纳芙语跟他说再见时,他却没有用母语回应她,只是有气无力的挥动一下手,露出了有心事的笑容。她忐忑着离去,转过街角前回头看了他一眼,发现他还站在那里目送她,没有穿外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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