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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 十七

17 十七 (第2/2页)

“叶青,干吗这副模样呢?振作起来,我记得过去你可不是这种感情脆弱的男人。来,看看我给你捎回来的礼物!”
  
  笑笑扬了扬她带来的游泳裤和其他东西,故作笑颜地说,但她眼圈红红的。
  
  叶青翻身坐了起来。他抬起眼睛,一刹那间,他的眼光与她的目光融合在一起了。看着笑笑,他那悲哀的怨水似乎马上又要冲破感情的最后一道闸门涌泻出来,然而,一瞬间,他控制住了自己。
  
  对笑笑和母亲的劝慰,他只是疲倦地点点头,或淡淡的微笑一下。
  
  “笑笑,你赶紧回家休息休息吧,以后再聊!”
  
  叶青和母亲知道笑笑刚下船,很累,一个劲催她回家。
  
  又呆了一会儿,笑笑给叶青收拾了一下桌子和床铺,她站起身来。
  
  “好—,大妈,叶青,我这就回去!你好好躺着,我有空就来看你们!”
  
  她泪眼汪汪地说完,一扭身走了。
  
  叶大妈一直把笑笑送过了街马路。
  
  一路上,笑笑心情沉重,就像背着重负走出了叶青家门。她出声地哭着走着,走着哭着。
  
  叶大妈从背后望着她,笑笑摇摇晃晃蹒跚地迈着步子往前慢慢地走着。叶大妈感到一阵阵剧烈的悲哀袭上心头。
  
  她立在原地,目送着笑笑,一步也没挪动,直望着笑笑远去,消逝。
  
  叶大妈回到家,看到叶青还站在院子里。
  
  叶青正忧郁地注视着树上飞来飞去的小鸟。他习惯地抬起头来,一往情深地朝从前曾多次往笑笑家那个方向张望的天空望去。这时,他那颗愁绪万千的心里起着无可言状的变化。
  
  儿女们放假归来,以及金声教授全家的光临和袁光的美国回来探亲,使环山支路这条耸立着别致小洋楼的幽静小街上,空前热闹起来。
  
  欢天喜地的韩家正准备举行盛大家宴,款待袁光和他的老朋友金教授全家,韩春和韩笑自然也跑不掉了。
  
  “我这次回来,一是到各处看看,二是在大陆做点生意。噢,这次回来我的心情和上次简直大不一样,可以说有天壤之别!”
  
  忙了一天后,大家入座寒暄了一阵子,袁光和金声教授举杯媚媚交谈起来。
  
  桌子的另一端,金杰和韩春正兴致勃勃地比划着手在交谈什么。
  
  袁芳和金杰妈里里外外忙活着,韩教授频频给客人们斟酒让菜。
  
  “怎么,舅舅,你不在乐团任职了?”
  
  笑笑大吃一惊,她没想到舅舅会弃艺经商。
  
  “啊,对对,笑笑!舅舅年岁大了,指头也不那么灵巧了,乐团把舅舅给解雇了。哈哈,舅舅现在在新泽西州的一家电子仪器公司任职。”
  
  袁光不以为然地说。
  
  “那你多可惜,舅舅!你演练一手那么漂亮的手风琴,据说在美国也颇有名气,听说还灌制了不少唱片和磁带!”
  
  笑笑说着说着,倏地站了起来。她感到无法理解,她甚至感到费城管弦乐团做得太过分了。
  
  “那有什么可惜的!在国外就是这样,今天你有用,你可以成为舞台的明星,明天没用了,就会立刻销声匿迹。”
  
  袁光说完,坦然自乐地哈哈大笑起来。
  
  “不过,舅舅,国外职业随心所干,不永远固定这一招,也有许多好处,它能迫使人人都是多面手,学些真本事。国外这些作法我就很羡慕!”
  
  袁光刚想开口再讲些什么,韩春在一旁搭上了腔。
  
  “我看也是,国外那种生活到处都充满着迷人的阳光,每个人的才能都得以最大限度的发挥,不像咱们中国人这样,嫉妒心强得吓人。打不着鹿,也不让鹿吃草!不然,为什么中国人一出国就能做出成绩来?譬如——”
  
  没等韩春说完,金杰又慷慨激昂地站起来讲。
  
  “行了,行了!孩子,你老实给我坐好,别胡言乱语的!”
  
  金教授打断儿子的话,拿着筷子的手打着手势让儿子坐好。
  
  “如今年轻人接受新事物快,比咱们那个年代开明多了!”
  
  韩教授一边斟酒,一边说:
  
  “其实,资本主义既有好的一面,也有不好的一面。国外也并不像国内的青年想像的那么美满,那么理想!这些国家的富裕有好多也是表面现象。总之,我的印象是,它的最大特点是贫富两极相差悬殊!穷人饿不死,富人有钱可通天!年轻人的天堂,老年人的坟墓!”
  
  袁光闲谈中又给大家讲了点美国风情和那个社会的底层贫民的一些情况。
  
  “那我看还是比咱们现在过得这种死不死,活不活、要干施展不开、要娱乐没处可寻的混天摸日子的生活好得多!”
  
  韩春跟金杰差不多一个观点,仍然不服气地说。
  
  “好是好,究竟好多少我一时也跟你们说不清楚。我就举一个咱们身边的例子说说吧。譬如,笑笑的朋友那个叫叶青的小伙子,听说得了肺结核病,可他不必为医药费担半点忧,这在国外可真是天大的灾祸啊!就这一点的优越性来说,你们年轻人是很难以体会到的。我认识不少美国人,往往今天是暴发户,可明天却会因为一次投机失策而倾家荡产,一贫如洗!在国外,最有钱的人一是律师、二是医生!”
  
  袁光点燃一支香烟,若有所思地对大家说。
  
  “哎呀呀,都干坐着在这听大鼓书吗?干吗都放下了筷子?你们谈归谈,说归说,笑归笑,可不能忘了吃饭呀!”
  
  袁芳和金杰妈一前一后又端着热气腾腾的汤走了过来,没放好,她就喋喋不休地叫嚷起来。
  
  宴席立刻又恢复了刚才的欢快。大家熙熙攘攘地又说又笑,十分热闹。这些学问界的知音们今天聚到一起,真有点“话不投机半句多”的味道。
  
  “你怎么啦,笑笑,不好受吗?”
  
  金杰妈偶然发现笑笑似乎心事很重,她惊讶地看着她问。
  
  “这不,开始她说叫她那位叶青一起来赴宴,我没同意。因为他患的那种病很容易传染给别人,怪吓人的。她就不高兴起来,一直和我别着股劲。再说,我们今天在座的都是些体面人物,有身份的人家,哼!”
  
  袁芳说完,脸上泛起了不悦的神色。
  
  “您说什么?妈妈!亏您也是上过大学的人!人家叶青哪儿不好,谁愿意得这个倒霉的病?”
  
  笑笑从座位上忽地站起来喊道。她感到委屈和生气,禁不住哭了起来。
  
  “笑笑,别这样!妈妈也是为你和大家着想,以防万一嘛!再说肺结核这种病就是传染性很大的嘛!”
  
  金杰妈觉得都是因为自己这一多嘴,才引发笑笑上这么大的火。她感到十分尴尬,赶忙劝着笑笑。
  
  “什么?肺结核?那可不得了!”
  
  金杰没等笑笑开口,抢先大惊小怪的嚷道。
  
  一瞬那间,一个幻影像通了电似的使他的妒火在血管里燃烧起来。这个幻影过去不知伴随着他在多少个梦境中闪现过,他也曾几次对这个幻影的破灭而悲观绝望。一听说“肺结核”这么个意外“喜讯”,他心中又燃烧起对这一失望的幻影的渴望。
  
  “这跟你有什么关系,看把你高兴的!”
  
  笑笑理也不理金杰一眼,气哼哼地顶撞说。
  
  说完,她顺手摸出手绢来,捂在脸上,鸣鸣地哭了起来。
  
  “这孩子太没礼貌,太不像话了!怎么能这样说话呢!金教授,自己人,都别见怪!啊!”
  
  韩天教授一看笑笑把金杰呛得很尴尬,金教授夫妇也面带腼色,慌忙赔笑地说。
  
  “走,笑笑!到你屋里去,好好歇歇!”
  
  袁光舅舅赶紧上来把笑笑劝开了。
  
  “妈,你净说些什么?真是哪壶水不开你就偏拎哪壶。讨厌!不怕客人笑话!”
  
  韩春气呼呼地狠狠瞪了母亲一眼,拉起金杰就往他那房间去了。
  
  “你凭什么也对我用这种口气说话!?要不是一个劲地迁就你们,说白了吧,这门所谓的亲事我早就想打退堂鼓了!”
  
  袁芳感到莫大的冤屈。她一个高跳起来,冲着韩春的背影喊道。末了,她一屁股坐在沙发椅上,撩起围裙蒙在头上,哭得很伤心。
  
  她似乎给委屈压倒了,她觉得她不应成为今晚上众目睽睽下的众矢之的,她感到下不了台,恼羞成怒。她的一双手颤抖着,漫无目的的搓揉着围裙。
  
  这一下,大家都慌了,围住袁芳劝了好一会儿,才使她止住了泪水。
  
  金杰和韩春闷闷不乐地坐在那里,他们觉得在这间屋里呆呆反而更清闲些。
  
  “原来笑笑妈一直对这门亲事耿耿于怀啊!”
  
  一个惊喜的“!”号在金杰的脑际交叉闪过,想着想着,他自负而神经质地冷笑了一两声。
  
  他似乎如梦初醒,这一趟丽岛度假可算是没有白来,这使他第一次“深入虎穴”窥到了事情的真相:原来韩笑和叶青这桩亲事并不那么十分圆满,还有一条微妙的裂缝!
  
  韩春只是用双手遮着脑门,低头寻思着什么。他有时叹声粗气,似乎在为妹妹忧心。
  
  金杰和韩春俩人各自想着自己的心事,一个心里充满了得意,另一个心里充满着焦虑。俩人就这样一声不响地坐了好半天。
  
  笑笑还在屋里抽抽嗒嗒地哭着。尽管金杰父母和舅舅进屋好几次劝说她,可她似乎仍伤心至极。弄得金杰妈也脸色苍白,难过的泪珠也陪着笑笑从脸颊上滚落下来。
  
  笑笑抬头望望她,她正拿着手绢,边擦边哭边欠疚地望着她。笑笑顿时感到内心受到了莫大的冲击。
  
  “今天也不怕金教授一家笑话了!有些话我是不该当着大家说的,可不说又不等于不存在。就有点自欺欺人了!就拿笑笑的那个叶青来说吧,他已留级了。这且不说,目前来看能不能拿到大学毕业文凭还俩说呢!这么大的事,摊在你身上,你说你能不管吗?金杰妈!”
  
  袁芳见大家都在圆滑自己,反而觉得“伸张正义”的时候到了,又气急败坏地讲了起来。
  
  “是啊,现实这个东西也是最实惠的利益,有时也不得不考虑。笑笑也不小了,唉,叶青又弄得这个样子!要不,我去跟他们大学的校长说说情,那边我还有几个开会时认识的熟人,或许能不让他留级!”
  
  很少说话的韩天教授倏地站了起来,他反剪着手在屋里来回走了几趟,对妻子和刚从笑笑那屋过来的金杰妈说。
  
  “其实算就算了!还去说什么情,弄不好还会让人倒抓一吧。我看哪,坏事对你家反倒是个好事!说不定求了情后,得情的人也不会认买这份情的哪!你们也太实心眼啦!现在的人我早就看透了,你就是掏出颗心来给他吃,他也会嫌腥气的!韩教授,别那么傻了!千万别干那种死要面子活受罪的蠢事了!要不瞅准这个天赐良机,可真再也找不出个什么正当理由拆散他俩的呢!这也没什么了不起的。有些情况和道理也该直言不讳地跟对方讲清楚,劝他不要太自私,也要为笑笑的前途考虑考虑。像笑笑这样出类拔萃的姑娘,家庭条件和相貌哪点都无可挑剔,到哪还找不到一个好小伙儿?让这么一个不伦不类的半吊子给耽误了,会后悔一辈子的!”
  
  金杰妈一听韩教授还想背后使使劲帮叶青一把,立刻急了。她一边话里有话地敲打着,一边表面装做向着韩家而实质上是在试探性地极力怂恿道。
  
  “最近,我也是这么考虑的,可总是有些于心不忍啊。叶青这孩子与我们家有一种患难与共的特殊感情,说实话,我们老两口都听喜欢这孩子。他也考上了名牌大学,本来这门亲事早已是竹板钉钉,心照不宣的了。他身体一直挺好,谁知半道上杀出个‘肺结核’来着,而且一直不见好!真是倒霉鬼偏逢雷击木!金杰妈,你说得也并非没有道理。我思忖半天,也认为不能耽误了笑笑的一生前程。我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反正他俩的关系也没造成什么影响和受什么法律保护,其实晚散伙真不如早拉倒!眼下就怕笑笑这孩子太死心眼!一根筋感情用事!非要在这棵树上吊死不可!唉—!”
  
  袁芳挺感激金杰妈帮她说话,而且句句都说到她的心底实处,所以她显得很得意。尽管心里高兴,但她还是尽量说了些官场话,并一直皱紧眉头,尽量表白自己,装出一副想散又舍不得的模样把话断断续续讲完。
  
  好长时间,大家谁也没吱一声。
  
  “我看咱们今天就暂不谈孩子们的事吧!金教授他们也够累的了,让大家早点休息吧!”
  
  韩天教授觉得宴席没有再继续下去的必要,便吩咐袁光和妻子关照一下金教授一家休息去了。
  
  厨房里,金杰妈在帮着袁芳收拾、涮洗。
  
  “唉—,操不完的心哪!”
  
  一阵静默之后,袁芳低声叹了口气说。
  
  “是啊,儿女的事永远操不完心!笑笑妈,咱自家人不说外话,凭笑笑各方面的条件,我看挑个什么样的小伙子都行!但她和叶青的关系最好处理周到,否则笑笑会伤心的!”
  
  金杰妈故意装作十分同情的样子,但又漫不经心地说。通过今晚上的一场闹剧,她发现韩家的一切都在发生变化。她就迫不及待地抓住难得的机会,她想帮儿子一把。
  
  “是啊,笑笑肯定会伤心的!”
  
  袁芳重复了一句,用简直是生气的口吻说。
  
  “说真的,金杰妈!开句完笑话,不怕你见怪!你家的金杰,我一眼就看中了,那么体面聪敏,文质彬彬,富有涵养,也挺有男子汉的气派!不愧是大上海出来的文明人。我们家若能招金杰这么个女婿,也真是前世修福啰!”
  
  袁芳忽然放下手里的活,走到金杰妈跟前,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
  
  “那可不敢当!你家笑笑眼眶子高,俺那丑儿子可攀不起。再说,笑笑不怎么喜欢金杰,这您也许能看得出。可金杰那傻孩子对笑笑却十分痴情,这我知道!说真的,笑笑妈,你们既然有了‘大户’人家的子弟了,我们也只好望君兴叹哟!”
  
  金杰妈嘴角挂着一丝嘲笑,一板一眼地说。
  
  “什么‘大户’人家!还不是个家徒四壁的穷光蛋!臭垃圾工吗!”
  
  “大户”二字把袁芳刺得两眼冒火,她尖刻地说。
  
  夜雾把丽岛市覆盖住了。
  
  天地之间,水蒙蒙雾腾腾的。这是一个难熬的夜晚。
  
  笑笑躺在床上,久久没有睡意。
  
  她不能容忍母亲所说的那些无情无义的话。
  
  “难道自己最最厌恶的把人的爱情也当作有来有往的商品来随意交换的做法,如今也会光临到自己头上了吗?”
  
  她简直不敢相信,更理解不透。
  
  她一直思念着叶青。他那么瘦,那么苍白,和以前判若两人。为了不使她焦心,他对自己的病情对她保密了近半年时间。
  
  每想到这些,笑笑的眼睛顿时充满了泪水,泪水顺着她的面颊、耳边一个劲地往下淌,渗到枕头里在枕套上殷成了一大片。
  
  远处钟楼敲响十二记时,窗外渐渐下起雨来。起先是丝丝细雨,不一会儿,海风长嘶,阵雨倾盆。
  
  夏季的海岛城市,经常会遇到这样的雨天的。一瞬间,浩浩荡荡的雨雾就会交织成一片。
  
  夜越深,风雨越急越大。大颗的雨点击在瓦上阵阵作响。
  
  金杰和韩春睡在同一间屋里。韩春就着雨劲睡得十分香甜。可金杰望着窗外的闪电却怎么也睡不着。他也有他不可告人的心事。
  
  “突破口终于找到了!她命中注定是属于我的!真乃天助我也!”
  
  想着想着,他点燃了一支香烟,悠然地吞烟吐雾起来。他开亮了灯,看着喷吐出的冉冉升空的好看的烟圈,嘴角上挂着一丝得意的微笑,仿佛这烟圈正是锁住她的“紧箍咒”。
  
  “该是全力以赴的时候了,她应该是我的!或许这就是人们常说的命运安排吧!”
  
  金杰将灯熄灭,躺在床上似睡非睡。他反复咕念着这一念头,这念头像是一团烈火,在他心里整整燃烧了一夜。
  
  笑笑的归来,同时也使另一张床上的叶青夜不能寐。他的心像屋外的暴雨那样,久久不能平静。毫无疑问,他和笑笑的关系已面临一场不可避免的严峻考验。不管怎样,他已或多或少地从笑笑母亲那副难看的面孔上有所察觉。
  
  叶青想,该是正视这一问题的时候了。
  
  远处钟楼下半夜报时时,他闭上了眼睛,仰天躺着什么都不去想,也不愿想。
  
  这一夜,他自我感到有一种越来越明显的模糊感觉,迷迷蒙蒙地涌上心来,使他的意识整整一夜都渗透在这一感觉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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