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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十二

12 十二 (第1/2页)

十一
  
  天边缘泛起鱼肚般的白光,星星悄然隐却了。大地的轮廓渐渐地清晰起来,白蒙蒙的晨雾从海面上升腾起来,像薄纱似的随风荡漾着。
  
  大雾迷蒙中混杂着霏霏细雨,隔着几十步远,就什么也看不清了。
  
  海岛城市经常出现这样的雾雨天。
  
  笑笑一走几天杳无音讯。
  
  这些日子的叶青,心神烦躁,容易冲动,有一种悬念和不安的情绪一直郁积在他的心头。
  
  “她怎么样了呢?”
  
  他几乎每天都在心里惦念着她。
  
  自笑笑去北京后,叶青总觉得像是失去了点什么,干什么事也没有心思。他时不时地就用胳膊肘子支着桌子的边缘,双手托住下巴坐在那里,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天花板出神。“唉—,笑笑这孩子怎么还没回来?”
  
  叶大妈总是那么令人心烦地唠叨着这句话。说完,她不是叹气,就是摇头。
  
  “人家走了才几天,光来回路上就得占用两天。再说,谁还没个亲友。妈,别着急,再过几天笑笑就会回来的!”
  
  叶青总是强打着极度疲倦的精神,安慰着自己又劝着母亲。
  
  几天后的一个中午,天反常的冷,苍蝇冻得东躲西藏,丽岛市迎来了秋后的第一个西伯利亚来的冷气流天气,人们匆匆地裹衣在马路上走过。树叶被风刮得漫天飞舞。
  
  叶青刚从韩春那给他补习功课回来,路上,他的脸和手被冷风吹得冷飕飕的。
  
  一进屋,妈妈兴冲冲地递给他一封信。
  
  从妈妈那皱纹都笑展平舒了的脸上,叶青就知道一定是笑笑的来信。
  
  叶青高兴地接过信来,扯开封口后,掏出信来贪婪地读了起来。
  
  他一口气把笑笑的信读完,赶忙给妈妈把大致的意思讲了一遍。随后,他一头闯进自己的屋里。关上门,他躺在床上又仔仔细细看了一遍,看完后,他连连吻着信,泪水融化了上面的字迹。
  
  叶青幸福地体验着,享受着。他觉得字里行间的感情是那么真挚亲切,有那么一股特殊的甜蜜感。
  
  他为笑笑的北京之行的成功而多么的高兴啊。
  
  下午五点多钟,韩春骑着自行车来了。
  
  他人还没完全进屋,就把“北京来信”的好消息告诉了叶青和叶大妈。
  
  他还告诉叶青,笑笑兴致很好,决心回家后好好苦练一番,并说返家时来个电报。
  
  其实,这些叶青早从笑笑的信中知道了。但他当着韩春的面,仍装出“喜出望外”的惊色,好像才听说似的。
  
  韩春不一会儿就走了。因为他和女友还有约会呢。
  
  叶青送走韩春,余兴未衰。他一想起信上最后那句话“永远属于你的笑笑”,就愉快得要命。
  
  他返回里屋,伸手摸出久日未曾沾嘴的口琴来。他抄起一只大搪瓷缸子,捂在口琴上,得意地吹了起来。
  
  因为听说这样外加一只茶缸发出的声音好听,所以叶青也试着这样吹奏。
  
  “我有了一位可爱的笑笑!”
  
  这念头一诞生,就主宰了她。一想到她,他发现自己就会有许多意想不到的力量;一想起她,他不禁心醉神迷,觉得自己什么事都能干得成,似乎整个地球让他来推一下也不在话下。
  
  叶青吹着吹着,渐渐陶醉了。
  
  他陡地站起身来,伸手抓过来桌上的那面龌龊的小镜照照自己。
  
  他对着镜子摆好吹奏的姿势,并挥了挥拳头。随后,他就又断断续续地吹奏起来。
  
  “叶青,该吃饭了。今天你休息,晚上早点睡吧!”
  
  叶大妈已把饭烧好,呼唤着儿子。
  
  叶青润润干燥的嘴唇,喝了口水应声出来。
  
  饭后,他拿出物理和数学书来,打算做一下习题。但他的情绪很乱,总安不下心来。
  
  他不时地拿过小椭圆形镜子,用右拇指在镜面上抹一下,对着自己一看再看,有时一个表情会仔细地看上好半晌,直到满意为止。
  
  不觉时光流逝,夜光暗暗,灰蒙蒙的月光泻照在窗前。
  
  残月很不情愿地又被厚云遮盖住了,因为它刚刚亮了相,还没完全露出脸来。天阴得黑沉沉的,快要下雨的样子,只听见远处隐隐地响着闷雷。
  
  叶青望着这小小的房间,目光从那小镜子上又落到笑笑的来信上,这是他一生中收到的笑笑的第一封信,他觉得很珍贵。一会儿,目光又由信落到小镜子上。---------
  
  他今晚上的学习总是心不在焉。
  
  睡觉前,他把信轻轻地折叠收好,塞到枕头底下,小心而柔情地像珍藏一个秘密似的。
  
  他双手垫在头下,两眼对着窗外布满厚云的夜空,美美地思索着。对他来说,这种思索是一种难得的享受。
  
  火车向站外驶去,北京渐渐离得远了。
  
  近郊的房子、树林、行人和路桥,仿佛都带着惜别的神情,告别客人。
  
  “舅舅,你是美国人吗?”
  
  “是的,舅舅好几年之前就入了美国国籍了。”
  
  袁光对笑笑的发问不以为然。
  
  “这么说,你是中国式的美国人了,这是怎么回事?”
  
  笑笑似乎更加奇怪了。她觉得舅舅不应该算美国人,应是居住在美国的中国客人。于是,她闪动着一双秀里透傻的大眼睛直言不讳地又问。
  
  “哈哈,原来这样。笑笑,美国是一个多民族的移民国家,什么人种都有,像舅舅这样的华人在美国多的是。譬如,送你琴弓的那位小伙子,也是美籍华人。在乐团就我们俩是中国人。这次,他还要去找他亲属,商定过后我俩一起返回美国。”
  
  袁光如梦初醒,他终于弄明白了笑笑的问意。
  
  “难道你们在学校里读书时,就没学过世界地里、各国概况方面的知识?”
  
  他吸了口烟,边往外喷吐着边迟疑地问。
  
  “没有。我上学时连书包都没有!去上课时就挟着个小板凳,口袋里揣一本红宝书,再带一支钢笔和几张纸,就这样混下了初高中。不过,我们到学会了下海管理和收捞海带的本领!不信你问妈妈!”
  
  笑笑淡淡一笑,一口气讲完了自己的学业。她说话时若无其事,然而口气却是认真的。
  
  袁光莫名其妙地望着她,又看了姐姐袁芳一眼。
  
  袁芳已睡过去了,根本没听到他们在谈些什么。
  
  “什么—?捞海带?下海—?这跟中学生有什么关系?”
  
  袁光把身子靠近笑笑,更加好奇地问。
  
  “什么关系?哈哈,舅舅,你太可笑了!你太老外了!给学校多挣点钱,既有了教育革命的活动经费,又使学生们上了一堂生动的阶级和路线教育课!就是这么个关系!”
  
  笑笑红着脸说,她的嘴唇颤动起来。
  
  “真是不可思议!不可思议!”
  
  袁光站立起来。脸朝着窗外谦然一笑自言自语道。边说,他那大脑袋边在好看的袅袅飘散着的车厢烟雾中摆动着。
  
  车行至德州,天已黑了下来。不知不觉间,下起了雷阵雨。山峦冷冷地蒙上了一层蒙蒙的雨雾。
  
  雷阵雨敲打在车窗上,几乎听不大见,因为车轮的滚动声把雨点声音给湮没了。
  
  笑笑还是纹丝不动地坐在那儿,她感到有些冷凉。
  
  她突然发现伸出车窗外的胳膊肘子湿透了,紧紧贴敷在肌肤上。她赶紧起身招呼舅舅帮忙关上车窗。坐好后,她用双手捂住凉透了的脸颊。
  
  火车尖锐地吼叫着,笑笑用手垫着下巴壳,把头靠在小餐桌上,凝望着车窗外的雨景。
  
  雨水积在路边的电线上,顷刻就变成一串串大粒的水珠落了下来。远处的山涧不时传来一阵阵震耳欲聋的雷鸣。
  
  车窗外的房屋和田野急速地后退着,她希望火车开得越快越好,她觉得自己的心也在随着火车一起奔驰。她满意地看着一个个飞闪掠过的小站、村舍、水湾-------。
  
  由于凭窗了望过久,她渐渐困倦起来。她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袁芳一觉醒来了,她正和弟弟袁光轻轻低语交谈着。她轻轻地给女儿披上一件外衣。
  
  沉甸甸的乌云在夜空滚滚翻动。列车隆隆地震响着,拖着旅客飞快地向前奔驰,望不见的黑黝黝的群山急速地向后闪去。
  
  夜更深了。大多数旅客都停止了交谈,昏昏入睡了。车窗外仍在悄悄地下着寒冷的秋雨。渐渐,袁芳倚在笑笑旁边也在“科托科托”的车轮声中睡沉了。
  
  也许是众人的鼻鼾声打动了袁光的睡意,他也感到疲乏至极。他似乎心事重重,他把最后一口烟狠狠地吸进肺部,然后又慢慢地喷吐出来。
  
  他深深地吁出一口气,仰靠在椅背上。后来,他也睡着了,他只迷迷糊糊地知道天还在下雨。
  
  汽笛满怀欣喜地鸣叫着,列车已经冲出了黑暗。天放晴了。一条虹在碧蓝的云端里伸展开它那鲜明的彩带。原野、群山,到处都洒遍了秋天那明亮耀眼的阳光。
  
  太阳慢慢地爬高了,空寂的大地渐渐有了生机。旅客们纷纷走到窗前,迎着一片片明媚的秋日晨曦,大口地呼吸着。
  
  随着汽笛一声长鸣,列车广播室里传出“丽岛站到了”的轻松愉快的声音。
  
  通过扑面而来的潮湿而又清凉的海上空气的感受,人们领悟到前不远就是列车的终点站丽岛站了。
  
  一些打瞌睡的人睁开了惺忪的困眼,懒散的旅客们立刻振作起来,各自整备好自己的行李包裹。
  
  笑笑早和妈妈、舅舅把东西安放好了。袁光带的东西太多,他给姐姐家还带来一台美国产的电视机呢。对那时的家庭来说,这可以算得上一件“价值连城”的宝贝。
  
  火车进站了,奔驰的列车像是累瘫了似的,渐渐减慢了速度,嘶嘶地喷着汽。
  
  袁光急不可耐地用力把窗户托到最顶部,一阵海风扑面而来。
  
  呵—,又沐浴到家乡的风了!
  
  丽岛市——美丽的黄海之滨,又映入了袁光的眼帘。
  
  这片芬芳的土地,他对它至今都怀有特别甜蜜的柔情。他想起了他的童年时代,眼泪不自主地簌簌地流淌不停。
  
  他低头看着已经下车了的提着行李在站台道上匆匆闪过的旅客,顿时感到到家了的温暖。
  
  他两眼模糊不堪,他甚至不敢再向窗外张望了。因为他每一次顾盼,就流一次泪,泪水使他昏沉沉地进入遐想。
  
  “舅舅,咱们到家了!”
  
  随着笑笑一声呼喊,袁光兴奋起来。他迅速地将行李堆放在一起。
  
  “姐姐,笑笑,你们看好行李!我先空手下去,你们再一件件从窗口往外递。注意,电视机!”
  
  袁光边说边大步流星地朝车门口走去。
  
  “啊—,哥哥,叶青—!”
  
  笑笑和妈妈兴奋地招着手呼喊着,她们几乎同时看到了顺着车窗来接她们的亲人。
  
  “啊,你们可回来了!我们看旅客越来越少,还不见你们的影子,真有些纳闷,就沿着车窗找来了。舅舅呢?”
  
  韩春高兴地用手摸了一把脸上的汗珠,边说边接过笑笑递下来的一个个包裹。
  
  “这不—,舅舅下来了!”
  
  韩春顺着妹妹的手势一望,果然一个身材魁梧的大汉从台级上迈了下来。
  
  袁光两眼含笑,满面春风地跟迎上来的韩春亲热着。
  
  “上边人手不够,我上去了!”
  
  刚从后面赶来的叶青,一看车上传不下来东西,说了声就跑步绕上车门进入车厢内。
  
  “您好,大姨,您辛苦了!”
  
  叶青先是很礼貌地对蹲在地上正从座椅底下往外拖拽行李包的笑笑妈妈招呼道。
  
  “啊—?叶青,你上来得正好。”
  
  袁芳十分高兴地叫道。她放下手里的活,立起身来,上下打量着叶青。
  
  “你妈她好吗?”
  
  她顺便问道。
  
  “很好!大姨,谢谢您的关心。她也在天天念叨着你们!”
  
  叶青边往窗外塞着一只大箱子,边歪过头来说。
  
  “妈,你先下去吧,这里有我和叶青就足够用了!”
  
  笑笑故意找理由想让妈妈先下车。
  
  “看你这丫头!有了叶青就用不上妈妈了!妈这就下车!”
  
  妈妈轻轻捶了女儿一把,笑嘻嘻地对叶青说完,马上掉身下车了。
  
  “你好吗?叶青!真想死你了!”
  
  笑笑直起身来,张开眼睛,抬眼望着皮肤黧黑、长着一双深黑色大眼睛、面庞消瘦的叶青,突然说。她的眼里含着无限的柔情。
  
  “我也是同样的心情。别多说话,快干活吧!你累坏了吧?”
  
  叶青压低了嗓门嘶哑地说。他发现笑笑瘦多了,他想她一定是很疲累的。
  
  笑笑一听到“累了”二字,顿时好像全身的疲劳一齐都涌了上来。她深深地吁了一口气,强打着精神和叶青一起把东西卸完了。
  
  “姐夫呢?”
  
  刚弄好行李的袁光,这才发现人群中少了姐夫,他赶忙张望着问。
  
  “是这样,舅舅!我们的自行车在检票口门外,不让推进来。爸爸他只好先委屈一下,在外面看车子等我们了,咱们快走吧!”
  
  韩春边给舅舅解释,边顺手拎起两只包裹,率先往前走去。
  
  “韩春,长得多帅,一个很体面的小伙子!”
  
  袁光抢上几步,肩扛一只笨重的大包,和韩春并肩走着。他边走、边说,边上下打量着韩春,弄得他有些不好意思。
  
  “这位是你同事吧?”
  
  袁光突然把目光转向韩春身后的叶青,随便问道。
  
  “是的,噢—,我们是老同学!”
  
  叶青赶忙接把话把,抢着回答。他吞吞吐吐地说完,就把头低了下去。
  
  “舅舅,他现在在‘公安局’工作呢!”
  
  调皮的笑笑往前赶了几步,她朝叶青撇撇嘴讥诮地对袁光说。说完,她和妈妈直瞅着袁光的表情,随后,禁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什么—?‘公安局’的?”
  
  没想到袁光停下了脚步,放下手里的行李果真认真起来。听了笑笑的话觉得挺意外,他注视着她的面容,涨红着脸问。
  
  “没有这回事,舅舅,都是笑笑开玩笑!”
  
  叶青尴尬地对袁光说。
  
  “对,没那回事,袁光。别听笑笑信口开河!快走吧!孩子的话你倒认真起来了!”
  
  袁芳咯咯地笑了起来,她大声地对袁光说。
  
  袁光这才恍然大悟,对大家的话一笑置之。
  
  大家默默地走过长长的站台。韩天教授早在出口处等急了,他使劲按动着两辆自行车的车铃。
  
  “袁—光—,我在这里,我是你姐夫!”
  
  老教授隔着铁门的网眼,老远就朝着亲人们呼喊起来。
  
  “姐夫!是我,我回来了—!让你久等了!”
  
  袁光将两只手提包放到一只手上拎着,挥舞着腾出来的另一只手走出检票口。他已克制不住内心的激情,早已热泪盈眶了。
  
  “爸爸,我们回来了!”
  
  笑笑兴奋地拍打着爸爸的手喊着。
  
  “好哇,回来就好!袁光,一别快三十年了,你也老了!”
  
  教授抱歉似地笑着,无限感慨地说。最近几天他消瘦了,颧骨特别明显。
  
  他使劲握着袁光的手,上下左右仔细扫量着他。他的目光似乎要从过去的岁月中寻觅点什么东西。
  
  随后,他难过得低下头抹眼泪。
  
  全家人不知怎么安慰老教授是好,心中空有千种慰情,可谁也不知如何表达。
  
  袁光望着姐夫,千言万语尽在眼神中。他的双目变得温文尔雅,好像有一丝痛楚在他眼里边来回移动。
  
  全家人立在车站广场上,谁也不想说什么,一种难以形容的悲欢离合之感交叉、织融在每个人的心中。
  
  看到韩家的这种心绪,被晾在一边的叶青便悄然离开了。
  
  昨天的一阵雷暴雨,把乌云驱赶得一干二净。一望无际的湛蓝色的天空,像被洗过的碧玉那样纯净。
  
  在往家走的路上,马路上还湿漉漉的,地上散布着一块块水迹。
  
  第二天一大早,笑笑就把自行车给叶青骑回来了。那车把子上大包小包地挂满一大堆好东西。
  
  “这是北京特产—果脯,是给大妈您的!”
  
  “就这些,大妈,您无论如何得收下,这是我妈送您的!”
  
  看着叶大妈那副十分过意不去的样子,笑笑赶紧哄着她收下。
  
  随后,她把其他东西都一股脑捧进叶青屋里去了。
  
  好家伙!什么饼干、点心、蛋糕、糖~~~,五光十色,令人目不暇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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