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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上)

第十一章(上) (第2/2页)

汪亦适说,不知道岳父岳母是个什么态度,你最好回家问问,或者跟舒云舒商量一下。
  
  已经是深秋了,傍晚刮起了风,空气中有些潮湿的气息。两个人坐在小院里正发着愁,舒云舒和肖卓然一前一后地过来了,舒云舒进门就说,大姐,亦适,这件事情怎么办好啊?
  
  舒雨霏明知故问,什么事啊,慌里慌张的,像天塌下来一样。
  
  舒云舒说,看来二姐真的要嫁给郑霍山了,婚礼还在第三医院举行,就在我们家门口给我们难看。
  
  舒雨霏说,是啊,还搞茶话会,不摆酒席了,像老革命一样新事新办呢!你们参加不参加啊?
  
  舒云舒说,不参加吧,那就难堪了。全院谁不知道新娘子是咱们的姐妹,咱们不参加,那不等于把家丑往外扬吗?
  
  舒雨霏说,那就参加呗,哪有自己的姐妹出嫁不捧场的?我们不仅要去,还要积极地去。这一年多,老二顶住了多大的压力啊!父母压,社会压,咱们姐妹袖手旁观,还冷言冷语,可怜老二孤军作战,真的不容易啊!
  
  舒雨霏说得动情,说着说着激动了,眼泪刷刷往下掉。
  
  舒云舒说,大姐你也别激动,我们做的是有点过分,可是二姐她自己也有责任,她给我们舒家出了多大的难题啊!
  
  舒雨霏说,什么难题,她不就是自由恋爱吗?她不就是爱上了郑霍山吗?回过头来说,郑霍山也没有什么不好,又不是什么毒蛇猛兽,还是皖西医疗卫生系统的先进工作者呢!我们干什么要那么道貌岸然地阻挠人家?想想心里都不是滋味,我们太对不起老二了。你们要是还讲亲情,就跟我一起进城去看老二。
  
  舒云舒惊问,啥时候?
  
  舒雨霏说,现在。明天人家就举行婚礼了,还有别的时间吗?
  
  舒云舒问汪亦适,亦适,你的态度呢?
  
  汪亦适说,在我们家,我听大姐的。你们家谁说了算?
  
  肖卓然说,我觉得大姐说得有道理。郑霍山即便是不齿于人类的狗屎堆,但是二姐还是我们的二姐,在她困难的时候我们确实应该拉她一把。问题是在过去这么长的时间里,我们一直在保持沉默。现在去是不是迟了一点,有没有急功近利的感觉?
  
  肖卓然说这话是基于这样的考虑,关于郑霍山调到第三医院来当中医科主任的情况,他事前知道,但并不是通过组织程序,而是先从程先觉的嘴里听到的小道消息。这个小道消息让他很不舒服,不舒服的原因并不完全因为他认为郑霍山来当中医科主任不合适,而是因为这件本来连影子都没有的事情,等他听到小道消息的时候,就基本上既成事实了,也就是说,丁范生一个人就把这件事情大包大揽了。在会上,他的思想很复杂。一方面,他也为郑霍山高兴,郑霍山洗心革面这么多年,终于修成正果,这也是他希望看到的。但是问题的另一方面是,这只是丁范生一个人的意见,事前根本没有同任何人商量,就连他这个常务副院长也蒙在鼓里,就直接由办公室拿出商调意见和调配方案,而且在会上的所谓研究,实际上就是个走过场,这让肖卓然感到非常不能接受。
  
  医院划归地方之后,没有政委编制了,于建国担任党委书记,前不久又参加社教工作队下乡去了,医院的事情虽然是集体决策,但是基于丁范生的资历和地位,其实除了他肖卓然,没有谁会唱对台戏。但凡需要表决的事情,有的采取无记名投票,有的鼓掌通过,有的举手通过。至于采取哪种方式,全看事情的难易程度,同时取决于丁范生的兴趣。对于这样的决策方式,肖卓然是深感忧虑的。
  
  在对待郑霍山的问题上,肖卓然的态度表现得比较暧昧,因为这次根本就没有搞什么投票表决之类的过场,丁范生让院办主任李绍宏介绍了郑霍山的基本情况,然后就说,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连陈向真书记都说,郑霍山同志是思想改造成功的范例,加上我们第三医院中医科一直缺乏骨干力量,现在归地方了,这方面要加强。把郑霍山同志调来,顺应形势,符合政策。大家议一议,如果没有什么大的意见,就这么往上报吧。
  
  然后大家就七嘴八舌地议论,自然多数都是赞成的。副院长秦莞术说,我也听说了,这个郑霍山在皖西中医药界挺有名气,来我们第三医院工作是件好事。医政处长周梦蝶和供给处长张迈新都表示同意。据说李绍宏本来是对这件事情持不同意见的,但是自从于建国脱产下乡之后,李绍宏想当副书记的愿望落空,这个人的原则性就不像过去那样强了,不知道丁范生事前跟他许诺了什么,他在会上对于郑霍山的问题也是一反常态地积极支持。如此一来,就是大势所趋。
  
  肖卓然最后说,我同意郑霍山调到第三医院来工作,但是不是马上就当中医科的主任,我看还可以斟酌一下。是不是先当一段时间副主任,考验一段时间再说?
  
  丁范生说,肖副院长,你是怎么啦?我记得皖西刚刚解放的时候,你多次跟我谈过,这个郑霍山人才难得,用得好就是一块宝,用得不好就是一堆草。现在万事俱备了,还考验什么?什么叫培养,提拔重用就是最好的培养。人家表现好了,我们就要重用,我们不去重用,难道留给资产阶级重用?
  
  肖卓然说,我没有意见了。
  
  事实上,在郑霍山的问题上,肖卓然一直觉得哪里不对劲。这不是郑霍山的问题,而是医院的用人程序出了问题。正是因为有了这个心理障碍,所以肖卓然这几天一直拿不准该以怎样的态度面对郑霍山,甚至还产生了此时看望舒云展有急功近利的担忧。
  
  舒雨霏说,什么叫急功近利?我们去看自己的姐妹,想白天去就白天去,想半夜去就半夜去。肖副院长你要是认为不妥,你可以不去,老三也可以不去,我和亦适去就行了。
  
  舒云舒说,那怎么行啊,让大姐你一说,我也觉得挺对不住二姐的。卓然,我们一道进城吧,我现在就想见到我的二姐。
  
  肖卓然说,好,我去找两辆脚踏车。
  
  舒雨霏说,天都快黑了,路面本来就不好走,看样子还要下雨。坐上你那脚踏车,能把屁股磨出趼子,你不心疼自己,也不心疼我们老三?
  
  肖卓然说,大姐那你说怎么办,难道徒步进城?
  
  舒雨霏说,徒步哪行啊?你是排头的副院长,你就不能摆摆官谱,把医院的小汽车调给我们用一下?
  
  肖卓然说,那怎么行,我从来不用公家的车子办私事。
  
  舒雨霏说,哦,那你真是天下一字号的清官了。可是我们这件事情,说是私事它是私事,说是公事它也沾边。我们不是到郑霍山家里去吗,第三医院的中医科主任啊!
  
  肖卓然想了想,还是说,不妥,说到底还是私事。我去找脚踏车吧,你们等着。
  
  肖卓然说完就走。舒雨霏对舒云舒说,你们家的肖副院长,真是真正的布尔什维克。
  
  舒云舒说,他就是那个性格,不过也好,收敛一点不会犯错误。
  
  正说着话,程先觉来了。程先觉也是因为接到了郑霍山的请柬,来探探舒雨霏和汪亦适口气的。见舒云舒也在,很高兴地说,啊,这么说肖副院长也接到请柬了,这下就好办了。
  
  舒雨霏说,什么好办不好办的?
  
  程先觉说,见风使舵啊!肖副院长和你们两口子是什么态度,我也是什么态度。我跟你们一样。
  
  汪亦适说,这是我们的家事,你怎么能跟我们一样?
  
  程先觉讪讪地笑着,走近汪亦适,压低声音说,你们的家事,用不了多久也是我们的家事。
  
  汪亦适嘿嘿一笑说,恐怕是痴心妄想吧,你以为你可以成为第二个郑霍山啊?门都没有。
  
  程先觉东张西望说,哎,你们都杵在这儿干什么,肖副院长呢?
  
  舒云舒说,去借脚踏车去了。
  
  程先觉问,借脚踏车干什么?
  
  舒云舒说,进城去看二姐,明天她就是新娘子了。
  
  程先觉说,真是死脑筋,这么晚了,借什么脚踏车!那段鬼路,一半人骑车,一半车骑人,你让肖副院长把医院的吉普车调来不就行了吗?
  
  舒云舒说,卓然那个人你又不是不知道,自己开会都骑脚踏车,他什么时候让我们坐过公家的吉普车?
  
  程先觉说,啊,是了是了。可是怎么办呢?程先觉的嘴里说着,脑袋转着,突然一拍脑门说,有了,你们先聊着,我去办点事。说完,慌里慌张摆摆手,一溜烟走了。
  
  过了十几分钟,肖卓然回来了,推着一辆脚踏车,老远就对汪亦适说,亦适,你也帮帮忙,到秦副院长家把他那辆车子推过来。咱们四个人,至少需要两辆。
  
  汪亦适说,秦副院长那辆脚踏车太破,根本就带不了人。你这辆也不行,你是想让大姐坐大梁还是让舒云舒坐大梁?太硌人了。
  
  肖卓然说,那你说怎么办?我一个副院长,跑东跑西觍着脸跟人家借东西,你站着说话不腰疼,还挑三拣四。
  
  汪亦适说,我又没有让你去借车子,是你自作主张,与我什么关系?再说你当副院长的脸大,你去借也是应该的。
  
  肖卓然说,好好好,你有理,我再去找找行不行?
  
  汪亦适说,算了,那段路难走得要命,弄个脚踏车还是个累赘,不如从杏花坞街上租个马车。
  
  肖卓然说,亦适,你可真是少爷做派,租马车要多少钱,用得着吗?
  
  汪亦适说,你不愿意出,我们可以两家分担,一家出一半,或者去的租金你们出,回来的租金我们出。
  
  肖卓然说,还不仅仅是钱的问题,是影响不好,解放军租马车进城像什么样子?
  
  汪亦适说,肖副院长别忘了,我们已经不是解放军了。
  
  肖卓然说,那也不能掉价,打死不坐马车。依我看,什么车也不要了,十公里急行军,野营拉练得了。
  
  舒雨霏说,我是没问题,但不知道老三能不能吃得消?
  
  舒云舒说,这算什么?在朝鲜战场上,卓然带领我们,一夜走了六十公里,不照样跟上了吗?
  
  舒雨霏说,那是在战场啊,那时候你才二十郎当岁,现在大家都是三十开外的人了。再说,这天恐怕要下雨。
  
  舒云舒说,那也不要紧,我没有那么娇气。
  
  意见一致,大家就往外走。刚走出大门,就听后面传来喇叭声。停下步子一看,是医院的救护车。程先觉从副驾驶的位置上探出头来问,肖副院长,你们这是干吗,散步啊?
  
  肖卓然说,这鬼路散什么步?我们进城办事。
  
  程先觉说,啊,那怎么不骑车子?正好啊,丁院长让我到郑霍山家里把他的铺盖先搬过来,搭你们一程如何?
  
  肖卓然喜出望外说,啊,还有这么巧的事情?我们就是到郑霍山那里去的。这就叫有福之人不用忙,上车吧!
  
  04
  
  终于下雨了,秋风秋雨。
  
  这段日子,舒云展如坐针毡。自从她和郑霍山恋爱的事情公开之后,她的日子就很难过了。母亲扬言要跟她断绝母女关系,小妹舒晓霁甚至骂她贱货不要脸,老大老三一致反对。她在舒家,已经成了人民公敌了。好像只有父亲有恻隐之心,但是父亲也没有公开支持,只不过没有参与“围剿”她罢了。
  
  转眼之间,她和舒家生分了。最初一段日子,礼拜天她还回去看看父母。母亲旗帜鲜明地跟她说,你不跟姓郑的一刀两断,你妈就跟你一刀两断。你以后没有这个妈,我也没有你这个闺女好了。
  
  母亲讲这话的时候,她可怜巴巴地看着父亲。父亲吸着水烟筒,一声接一声地叹气。后来她回家的次数越来越少了,她都有大半年没有见到几个姐妹了。她的性格不像老大那样泼辣,不像老四那样勇敢,似乎也不像老三那样有主张。她性子慢,重感情,说话慢声细语,做事有条不紊,可是家里对她的婚姻大事竟然普遍反对,一不留神就成了众矢之的,她就沉不住气了。平心而论,她对于郑霍山并没有爱到地老天荒的地步,最初是对这个人有些同情,然后有些好感。郑霍山不厌其烦地给她写信打电话,不屈不挠地向她发起爱情的攻势,她有些招架不住了。终于有一天郑霍山强行拥抱了她、吻了她,她也没有太多的反感,稀里糊涂地就被这个人俘虏了。这毕竟是她的初恋,她没有经验可循。渐渐地,她和这个人已经分不开了,渐渐地,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了。郑霍山虽然为人处事有些怪癖,但是郑霍山对她还是一往情深的。郑霍山聪明好学,悟性很高。听郑霍山给她讲他学习辩证法的体会,给她讲自然辩证法和社会辩证法的结合,给她讲辩证法原理和中医药原理的结合,她往往茅塞顿开。终于,她对他的感情由好感上升到敬佩甚至爱慕的程度。郑霍山在舒皖药行的工作是一流的,不仅善于经营,也善于管理,尤其是他自己研制的那些新药成果,在皖西医疗卫生系统很有影响,连续两年被评为先进工作者。郑霍山说,他的成绩,大的方面应该归功于伟大领袖毛主席,是毛主席的辩证法为他指明了前进的方向。小的方面,应该归功于她,是她的温情点燃了创造的激情,鼓舞了他攻关的斗志。可是这样一个人,他到底有什么过失,到底有什么卑贱之处让舒家不能接受呢?说到底,就是他的那个“前劳教犯”的历史包袱。可是郑霍山他现在已经不是劳教犯了,他已经是皖西医疗卫生系统的先进工作者了,既然政治上都没有被一棍子打死,那么难道他就没有恋爱结婚的权利?他已经二十七岁了,作为中华人民共和国的公民,他应该有这个权利。
  
  事实上,在压力最大的那段时间,在母亲口口声声要和她一刀两断的日子里,在小妹口口声声骂她贱货、骂她不要脸的日子里,她也曾动摇过,也曾想过,为了一个郑霍山搞得众叛亲离合算不合算。有几次她都想和郑霍山摊牌,她想对他说,要不,我们分手吧,天涯何处无芳草,离开我,你的生活也许会更幸福。可是,每当她欲言又止的时候,她就会看见郑霍山那双热切的眼睛。一个声音马上就会在心中响起,不能!这个人够不幸的了,这个人的过去已经声名狼藉了,自己刚刚帮助他从失望和绝望的陷阱中挣脱出来。他的伤口还没有完全愈合,我不能再往那上面撒盐。每当这个时候,她就变得坚强而决绝,义无反顾,越是想到家庭的压力,就越是觉得郑霍山的无辜。到了最后,她基本上不回家了,长期住在发电厂的集体宿舍里。
  
  现在,最后的决战到来了,明天她就要和郑霍山结婚了。第三医院的丁院长看重郑霍山的才华,披荆斩棘地把郑霍山的工作关系调进了第三医院,并且让他当了中医科的主任,这对她是个鼓舞,至少说明她爱的不是一个白痴。丁院长拍着胸脯说,他要亲自到舒家游说,他要做二老的工作,说服他们接受郑霍山。她想象不出来,会不会有什么效果。父亲对郑霍山也是很器重的。矛盾的是,让郑霍山这样一个“前劳教犯”给他当女婿,哪怕感情上不排斥,面子上也过不去啊!
  
  同宿舍的同事去图书室了,剩下她独倚窗前,望着在风中摇曳的杨柳,一丝浓郁的忧伤袭上心头。她想到了郑霍山,不知道这个人此刻的心情是怎样的。通过几年的接触,她了解他,他看起来桀骜不驯,实际上内心敏感而脆弱,多愁善感,只不过他是以玩世不恭的态度掩盖了真实的灵魂。他一再提出结婚,她一再推迟。他表面上嘻嘻哈哈,内心却焦躁不安。他怕失去她,他不能失去她,他已经没有什么好失去的了。他一旦真的失去她,那对他的打击将是致命的,那她就是世俗的帮凶,她再一次把他推向心灰意冷的境地。
  
  这时候,她是多么希望见到大姐啊!在四姐妹当中,大姐吃苦最多,受的委屈最多。虽然大姐也先后几次软硬兼施地劝她和郑霍山分手,但是她知道,大姐有一副柔肠侠骨,只要她坚持到底,大姐就有可能最终支持她,给她温暖。这时候她就有点埋怨郑霍山过于自尊、过于自强,她几次提出到第三医院去找大姐,都被郑霍山阻止了。郑霍山说,没有用的,他们是饱汉不知饿汉饥,他们不会理解我们的爱情的。从来就没有什么救世主,一切都靠我们自己。
  
  就是郑霍山的这个态度,堵住了她去向大姐、向老三和老四求情的道路。这时候她突然想到了一个可怕的前景,假如明天在她和郑霍山的婚礼上,她的家人都避而不见,那该是怎样的情景?那她成了什么?成了孤家寡人,成了被抛弃的孩子,成了舒家的叛逆。她真的想成为被舒家扫地出门的不屑之女吗?不,她做不到,她承受不了这样的绝情。她必须行动,她要去第三医院,哪怕老三不给面见,只要见到大姐,哪怕给大姐下跪,她也要争取大姐出席她的婚礼,全世界都可以唾弃她,但是只要大姐一个人出现,那她就不是一个人孤军作战了,背后站着大姐,就等于站着舒家。
  
  现在还来得及,尽管外面的雨越下越大。郑霍山给她买的凤凰牌自行车就在楼下。她刚刚学会,还不熟练,上下车还经常摔跤,但是现在顾不上那么多了。那辆小巧的女式自行车,就是她今晚的救命稻草。
  
  舒云展决心定下,想给郑霍山打电话,可是走到传达室门口,她又决然地否定了这个念头。以郑霍山的秉性,他是不会同意的,他的座右铭是我行我素,宁肯天下人骂我,我绝不求天下人。
  
  舒云展不再犹豫了,从二楼的楼梯口拖出自行车,凭借院墙跨上去,摇摇晃晃地冲进雨中。还没有走出发电厂的大门,就看见一辆白色的救护车迎面驶来,似乎在老远的地方刹了一下车,走近了又刹了一下车,终于停了下来。舒云展想下车,由于不熟练,趔趄了一下便摔倒了。待她从雨中爬起来,老远便看见郑霍山像猎狗一样向她扑来,一把抱住了她,连声问,云展,你怎么啦,你没事吧?
  
  舒云展挣脱郑霍山说,我没事,你怎么来了,你不是还要加班吗?
  
  郑霍山说,加什么班,我明天就要当新郎了。云展,你看,谁来了?
  
  舒云展顺着郑霍山手指的方向看去。这一看不要紧,眼泪就像决堤的洪水,汹涌澎湃,和滂沱大雨汇在一起。
  
  从救护车上下来的,是她的父亲和母亲,后面跟着大姐、三妹,还有肖卓然、汪亦适和程先觉。
  
  舒云展一边哭喊叫着爸爸妈妈,一边向那边跑去,扑进父亲的怀里。舒南城抚着舒云展的肩膀,老泪纵横,泣不成声说,孩子,孩子,爸爸不好,妈妈不好,什么都不要说了,什么都不要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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