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第 17 章

17 第 17 章 (第2/2页)

方案作了有数十个，听证会议却毫无进展，如在泥沼之中。业主是借了银行的贷款买地的，如今一大块地荒废着不开工，每天单是利息都是一笔巨款，自然火急火燎，压力一级级下来，从外至内，林晨的老板几乎天天来问进度。林晨该做的工夫已经做足百分之三百，即使焦头烂额，仍然无计可施，这日奚治青打电话来，让她去一趟他的办公室。
　　
　　尽管奚治青转到这家事务所工作已经有些日子，林晨还是第一次造访。平时他们见面都是吃饭娱乐这种事情，大多约在外面。奚治青是律师，职业老派，很多想法也传统，他不会让一个女孩子站在事务所大堂里，众目睽睽的等他下班。
　　
　　林晨猜想到他是有正事和她说，才特特地把她叫到办公室来。林晨的建筑设计事务所是开放式的，每人一张桌子一扇屏风，大堂里乌压压的坐着上百人，只有大老板才有一间玻璃房间，金鱼缸似的。不但毫无隐私，想要正经说句话，都得留神隔壁的几十双耳朵。如果奚治青和她商量报建的事，只怕还没有讨论出来龙去脉，几句话下来恐怕已经被人捕风捉影传开去。
　　
　　奚治青的办公室自然和林晨的天壤之别，律师的职业本来就需要保密忠诚，何况又是大事务所，每个人都是自己一间办公室，见客办公都在里面进行。奚治青的办公室还是在转角边上，两边都拥有大扇窗户，坐享大幕墙的高层美景，放眼望去，下面正是城中的植物园，虽是初春，树木已经绽出新绿，远看一片如烟如雾，稚嫩动人。林晨心里再有千斤烦忧，也先搁下，好好欣赏赞叹一下景色再说。
　　
　　奚治青看着她秀丽苗条的背影，衬着窗外大片碧蓝如洗的天空，在她身后苦笑道：“人人都说这儿的风景好，我却一点感觉都没有。有时候做到夜深，下面灯火如何璀璨，我都没有心思多看，眼前只有法典，案例，判词。”扬一扬手中文件，“该谈正事了，说回肇辉台吧。”
　　
　　林晨回复心思，转身到奚治青对面坐下，翻开厚厚的文件，一道道的和他对应条文，半晌仍然不得要领。林晨以手支头，颓然道：“我真是不明白，我们的方案已经经过反复推敲，不会阻挡阳光，不会影响交通，容积率也不大，绿化率更是超过标准。每一条都已经符合法规，为什么就卡在业主委员会这儿。”
　　
　　奚治青沉默半晌，道：“你知道，附近的住户也有他们的心理，在自己的小房子面前建起他们这辈子也买不起的高级住宅，这是非常难堪的事，就像在他们的脸上直接刮了一巴掌。这样的心理他们当然不会明说，可是他们可以尽可能的为难我们，去阻止这件事。”
　　
　　林晨平时心机单纯，倒是没想到这一点，怔了半晌，只道：“可是难得发展商很有诚意，肇辉台的前景很好，一旦落成，其他发展商也会借势跟随，正好利用这个项目重新规划，带旺地区。不然那里的经济治安只会更加恶化，人人绕道走，再过十数年也翻不了身。”
　　
　　奚知青也对房地产有所研究，知道林晨所说都是事实，但仍然提醒她，“虽然经济看好，可是你别忘了，那里一向是低收入区，地税一旦水涨船高，可能他们就会觉得难以承受。”
　　
　　林晨掷笔长叹：“设计方面再难我也能应付，可是这里的利害关系，我真是毫无头绪。”
　　
　　奚治青不答，仍然不断翻阅法规，继续苦苦思索，过了许久，他似乎找到什么，把面前的文件推向林晨，指给她看道：“去年六月新出台的规定，为了鼓励环境保护，凡是符合生态，节能，废弃，健康四个标准的绿色建筑项目，都可以在报批时获得一定程度的特许。看来我们可以走这条路试试看。”
　　
　　林晨也是心中一动，她本来就取得了绿色建筑设计专业认证，在肇辉台的设计里也早有意识的考虑到环保因素，例如减少建材废弃物，保证空气质量与流动，合理利用水资源，强调建筑的可持续性发展等。如果奚治青认为可行，也许真的可以不用再和业主委员会硬碰硬的继续作无用功，这么些日子的茫然失措终于有了些许出路。
　　
　　她和奚治青又仔细对着文件研究半晌，认为可行，决定立刻分工行动，林晨需要继续修改图纸，增加能源利用和环境考量，取得更高绿色分数；奚治青则开始起草文状，援引相关法律条文，申请特许报批。
　　
　　问题渐露曙光，林晨的心情也开始轻松起来，她把文件一推，站起来活动一下筋骨。奚的办公室倒是宽大，也够她四处游走的。林晨是设计方面的行家，随意看去，也看得出这儿的家具摆设是最好材质的桃花心木，款式典雅，色调含蓄。墙上的一幅油画，两幅水彩，都是当代知名画家的原作。奚治青身后一壁书架，满满的摆着精装金字的法律书籍，林晨正暗自钦佩，却眼尖的看见旁边皮面写字台上，摆着一本《君子》杂志，大大的标题跳入林晨眼帘：“世界上最性感的女人”。林晨一边笑着拿起，一边大声念出来。奚治青也笑，跟她说：“刚从律师协会寄来的，还没翻呢，先给你看到了。”
　　
　　林晨随手翻了翻，里面都是声色犬马一套玩意儿，夹插着各种有聊无聊的名牌广告，只是不信，道：“你们律师协会怎么会寄这种杂志，还不是你手痒，从楼下报摊买回来的罢。”
　　
　　奚治青指给她看上面邮寄标签的地址，又指指旁边几本正经严肃的LAWREVIEW，果然都是行会寄来。林晨正纳罕，奚治青道：“专业人士本来就有名有利，是最好的市场目标，外界诱惑也多。你最好也小心一下你的柏医生，他们医学协会大概也有这种刊物。”
　　
　　林晨耸耸肩，道：“我才不信，不要说柏峪，像我们行会最多也就是寄些册子拉拉保险，谁像你们律师这么堕落。当然，建筑师是没有律师有钱，性感的女人大概也不会找上门儿来。”她和奚治青倚熟卖熟，说话也百无禁忌。
　　
　　奚治青看她提到柏峪一脸崇拜的模样，心里酸酸的，自嘲道：“可不是，人家是神圣高尚的大医生，自然和我们这些的辎铢必计自甘堕落的律师真是云泥之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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