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章：剑阁望月

正文 第七章：剑阁望月 (第2/2页)

赵大少爷没答话，手里攥着白绸直直立着。
　　
　　方益接着说：“刚已有人来报大小姐与三小姐已平安回来了……。”
　　
　　赵云邰轻嗯一声算是回答，片刻后说到：“方益，以宁送来的药我吃下几日，有效是有效，就是药丸血气过重，入喉奇腥。你替我掰开丸内仔细看看，千万要看清楚。我的意思你明白。”
　　
　　“……。少爷，丸子里是什么方益不敢知道，全是二小姐的一片苦心，既然有效不如接着服用吧。”
　　
　　方益再明白赵云邰的意思也没有胆子去掰药看清，药丸依着偏门奇方制成，用的是人血，主仆二人心知肚明。
　　
　　“你先放桌上。我吃了几天张大夫的药好多了，她送来的药不必再服。你替我告诉她，我已经大好，不用每日再送这些东西来，自己多保重。”赵云邰将手里白绸系上，拄着杖子一步步走到蒲团边，顺势坐下。
　　
　　方益悄悄地把药丸放回小锦盒中，盒子内轻软鹅黄绸子不偏不倚地托着那颗黑青的丸药。食盒里除了放着药丸的锦盒外依旧还有几道小菜和一碗汤，东西赵云邰是从不动筷吃上一口的，几次之后方益都不再问他是否要吃。
　　
　　见赵云邰似正养神运气，方益把食盒盖上盖子提着正要退了出去。
　　
　　听见动响，赵云邰叫住了他，令他取柜上还未刻完的一块内功石板及玉剑山庄送来的那一柄新剑来。方益按命将这两样东西取来放在他身前，确认再无他事才退下。
　　
　　自从赵云邰他不能视物起，曾请医问药几年，药石无一能灵。养父赵天忍便要他悉从天命，顽抗不如顺应，又把堡内武学经典、天工巧物制铸妙法的藏书均亲自一字一句刻在石板上，供他触摸学习。好在他天资聪颖又肯下苦心钻研，即使不能视物，有了此法到如今所学所知已经算是莫测高深。
　　
　　自从赵天忍诈死离家后，石板刻字的事是由赵白术代劳，他眼前的这块刻了一半的内功心法也是她未完成的。琅嬛出走，赵白术匆忙追找出去所以停滞。他伸手去摸那块冷沁沁的石板，字痕依然在“气走膺窗行流云”一句。
　　
　　“流云……。”念着念着多想起些陈年心事，试图提一提身体中的内劲，谁能料竟然从喉腔里涌出一口血来。红得发紫的鲜血顺着他的下颚滑落，滴打在石板上，妖异地绽开。
　　
　　石板上内功还未刻完，依赵白术的性子明天或许要来刻完它，想到这里赵云邰马上伸手抹去自己嘴角的血，继而去摸寻落在石板上的血滴。指尖感觉一黏找着了位置，来回抹上几次才安心停手。
　　
　　一月余就到中秋，时间真是太短。玉剑山庄所赠的好剑一柄自己本意要作为芳辰贺礼送给她的，幼年时候他曾许诺于赵白术，终其一生要为赵白术收集这天下所有好剑，一年一剑，从未食言。原想这剑在她生辰那日送去，没料到侯府定下的迎娶时间在中秋。
　　
　　这剑非比寻常。五年前玉剑山庄得到一块天降怪石，通体蓝光，像块寒冰一般周围散着白色雾气。金盆洗手多年的老庄主孙辉得知后决定亲自取料磨铸，不肯假手于人。老庄主年事已高又是不折不扣的剑痴，锻造宝剑时，一丝一毫差错不允许出现，极力追求完美化境，所以历经五年，只得两剑。
　　
　　玉剑山庄与赵家堡多年交好，两家往来从上一代就很频繁，且老庄主尤其喜爱赵云邰为人品貌，觉得自己所生的那些儿子没一人能比得上他，颇有纳婿意愿。何况老庄主从来认定好剑出世需配好主子，在先师欧冶子金身像前掷杯问询剑意，一概是归主赵云邰，难道这还不算缘分天定？于是剑才修铸成不久立刻快马加鞭送到赵家堡，正是他膝前这柄剑，还未得名。
　　
　　赵云邰提起剑，找准剑鞘的位置，指上凝力，用浑劲功力快速刻下“五云剑”三字。才刻好，他胸腔内又是一阵翻云覆雨倒海，喘息不停，调气后脉血才能平稳下来。几番逞用内力，本来虚不能言的身体更加不好起来。御医张济常医术虽然高明，但毕竟不是习武之人，逆脉走火皆不能通调，开的药有效归有效，也只能医治血气神伤。论治他的伤，比起赵以宁送来的融血丸差上许多。
　　
　　不过融血丸他断然不会再服用，即便赵以宁用花露裹复也掩药丸本身浓浓血味。他于心不忍，这会高阁的一点点小风吹得赵云邰清寒无比，人不自主打起寒颤。身上的疼痛不算什么，他心里的伤恐怕一生难医。
　　
　　“可得见，未得亲……你几时愿意明白我的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