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章：夏夜安蝉

正文 第六章：夏夜安蝉 (第2/2页)

“你都病成这样了还说这些？外头有你最爱吃的一碟冬瓜饺，你饿吗？我去给你拿来。你先吃几个，一会才好上药还有服药。”琅嬛看她床头放着一碗粥，早都凉透了，面上剩几颗莲子，全是咬了一半的，定是因为宝香怕苦的缘故。粥旁边的两碟素菜看起来也没动过，身上这样子疼和热，必定是没好好吃上。
　　
　　宝香强说自己不饿，执意叫她去歇下。琅嬛不再问，自己到房外把冬瓜饺端进屋子里。那碟冬瓜饺底下荷叶衬着，个个金莹剔透，内馅可见，看着可爱又好吃。宝香强撑要起来，琅嬛拦下她喊她快别动，拿着筷子夹了一个冬瓜饺先送到宝香嘴边，但宝香迟迟不肯张嘴。
　　
　　“快吃啊，难道是太烫了？”
　　
　　琅嬛自疑之下把那饺子塞进自个嘴里，感受一番饺子并不烫，温温的正好入口。然后又夹起一颗送到宝香嘴边，还没招呼话，宝香脸上就滴下两颗豆大的泪珠。
　　
　　“小姐你对我这样好，我为你死了都值得的！”
　　
　　她突然的眼泪倒把琅嬛吓住了，慌里慌张把饺子压在她唇上，让她张口吃了。
　　
　　“哭什么，好好的又哭了。你还不是为我才遭罪的，快吃吧，哭着吃东西的话这东西的味道就不好了。”
　　
　　此时周妈拿着一碗和好的温水进屋，琅嬛让她把瓶口开启，按着春杏说的办法，先倒出一颗药丸碾碎，再在碗里化开。自己那要再喂宝香几颗冬瓜饺，宝香央求要自己夹着吃，她带病的人琅嬛不多争，索性筷碟递到宝香手里，自己转去看周妈化药。
　　
　　周妈挪椅来让琅嬛坐下，替她理清楚面颊两边的碎发，边化药边说：“你啊，凡事都要明白个究竟，我可以告诉你，但是你别再打量什么坏主意。大小姐迟则中秋前后，早则十几日后幽州那边就派人来迎娶了。不是周妈啰嗦，琅嬛你想想，大小姐是怎样的人？有别人想破脑子想不到的，没有她失了手看错的。她生得那样好模样，又这般万里挑一的慧根，婚事虽说是老爷早年定下的，但没人拿到架在她脖子上，逼迫她啊？全是问过她主意心意的，她既然愿意嫁给小侯爷，自然有她的主意盘算，你一个没出阁的姑娘家跟着胡闹什么？今天离家出走，明日又想出哪样的花花肠子？你饶过我这把老骨头吧！你要有个好歹，你让周妈我日后靠谁？”
　　
　　“周妈你怎么跟宝香一样要死要活起来？说这没门没理的话干嘛。你怎么忘了自己阿绣哥这个儿子，这样的话他听了才要先哭一宿。”
　　
　　“阿绣自个勤快，不用我操心。现在当差得很好，他我放心。你自己摸摸良心问问，我疼你不比疼阿绣多？你吃我的奶长大的，你小时候……”
　　
　　周妈要开始话当年，琅嬛听了不下百遍了，小时候是怎么三日五日得了病，又是怎么夜哭不止，周妈多少个夜晚没胆合眼……她可以倒背如流，周妈那边说，她心里跟着，一字一句，不漏不差。周妈苦情十足，自己忍着不敢笑出来。
　　
　　“我既然回来了，二姐姐肯定看我看得更紧，我就算是妖精变的也作不出什么怪来，哪一回不是被二姐捏短挨骂？我只是舍不得大姐。人人知道那方小侯爷是个不折不扣的蠢蛋，长得又活像一头黑熊成精，那样的人哪里配得上我大姐？给大姐姐当轿凳怕是还不能用！爹到底何时能来个消息，大姐姐真嫁去幽州，家里……”
　　
　　“欸！欸！欸！”
　　
　　听琅嬛提到其父赵天忍，周妈一手过去捂住她的嘴，一下把她闷得严严实实。周妈的手才刚拿过药，粘过药的，带着好大一股苦涩的药味，把她呛得够惨。
　　
　　“咱们老爷三年前已经驾鹤西去，不会再有消息了！琅嬛你千万记得这点！小心说话！大少爷怎么吩咐忘了吗？可不敢了！”周妈一脸严正，不是日常玩笑。
　　
　　琅嬛意识到自己失言，不住点头。她不懂里头的缘故，为什么她爹要离家诈亡，她真的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爹给她做的秋千架在他出走家中的半年后就坏了，没人能修得好，没人会修，她从此荡不了世间最高的秋千。她还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从小就不被允许外出，小时候她贪玩划艘小船盖着大大的荷叶在湖心亭睡着，家里人以为她被人掳走，惊天动地一番。从此她知道这个软处，所以此次赵白术要从命远嫁时，自己才想出那馊主意吓唬他们。这些她自己想不明白的事，大哥赵云邰和大姐赵白术，还有二姐赵以宁能不能想明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