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花春起早慢
惜花春起早慢 (第2/2页)秦汉唐漠视任何生命。
“你来了。”
“我来了。”
“你没有杀他？”
“可是我打败了他。”
“但你的目标是杀死他。”
八尺琼没有说话，因为他终究失败了。他不喜欢学习某些人那样，总是为自己
的失误辩解。他转过了身。
秦汉唐道：“你现在回去杀他？”
八尺琼沉默，犀利的眼神，握紧刀柄的手，呼吸的气息已经说明他的内心将要
往什么地方走去。
秦汉唐与八尺琼四目相对。“我看不必了。”
“哦？”八尺琼有些意外，秦汉唐似乎也是想杀死天丛云的人。
秦汉唐僵硬的脸上露出久违的笑，吓死人的奸笑。“天丛云一定会来找你。”
“所以我根本不必长途跋涉去找他。”八尺琼不得不承认，以逸待劳的确占了
体力上的便宜。
“你似乎忘记了天丛云的父亲还在我们的掌握之中。”秦汉唐得意洋洋。
“天丛云是个孝顺的人。”
“况且，你现在去找天丛云，必死无疑！”秦汉唐一字一顿地说。
“可是我打败了他！”八尺琼不相信，也不服。
“这次你打败了他，其实是乘人之危。”
秦汉唐继续说：“你与他的这一战，他的心正在乱，因为他的父亲，所以你赢
得侥幸。若非我提醒你从天丛君的身上下手，你能胜得这么容易吗？”
八尺琼颔首。他不得不佩服秦汉唐的深谋远虑。同时也感到，最好不要与他为
敌。那么，目空一切的八尺琼也预料不到后果。
“如果你与天丛云再战，他已经重新收拾心情，加上，你的气势已不如他，而
他哀兵必胜。”
八尺琼沉声道：“我们可以联手杀死他！”
秦汉唐冷笑道：“你知道我为何百战百胜？”
八尺琼默然。
“就是因为我重视每一个与我交手的人！没有足够的把握，我是不会出手的！
你是否知道天丛云的背后，隐藏着一个深不可测的角色？”
“是天丛正气？”
秦汉唐眼神中蕴藏着无限的屈辱和仇恨。“十年前我栽在那老家伙的手上，这
次我绝不允许自己失败！”但秦汉唐很快按捺住激动的自己，回复平静。他知道
，兴奋会摧毁冷静思考的自己。
他不允许自己有丝毫的差错！
秦汉唐淡淡说道：“现在有一个人的锐气已经减弱了。”
“你是说天丛云？”一个成家立室的男人，眼神中已经不复昔日的锋芒。天丛
云的剑，已经被他的女人束缚。就象飞翔的风筝挣扎不脱那牵引的线。
八尺琼是这么认为的。
“我是说你。”秦汉唐锐利的眼神直透八尺琼的心。八尺琼手足无措，他生
平第一次这么狼狈。就象说谎的孩子被父母揭穿一样。
“没有人可以改变我！”八尺琼痛恨别人说他变了，特别是侮辱他的刀！
“你和天丛云一样，都动了心！”
“不要拿天丛云跟我相提并论！”八尺琼试图作最后的挣扎。
“以前那个令人闻风丧胆的八尺琼，是因为他的冷血无情令人颤抖！如今你也
沉溺于儿女情长之中，还怎么挥洒出这么快的刀？”
八尺琼浑身肌肉收缩，显然他在极力克制自己。他很沮丧。
秦汉唐没有任何感情的声音在树林中回荡。“或者你应该学一学我，那一年，
我杀了令我动心的女人。”
八尺琼跪下了。
沉重的步伐。
天丛云的心也一样沉重。
他想找出一个答案。他想问，为什么，天下的所有人，总是在尔吞我并？总是
在绞尽脑汁算计着对方？他觉得活在这个世界上，有时，真的很累。
天丛君，天丛云的臭老头，到底会有什么样的结局？
这时候的天丛云，是需要一个人来安慰的。
出云不能。
现在再看见出云，天丛云只会感到无比的屈辱！他脸红耳赤，堂堂的天丛山庄
二少爷，居然要自己的女人乞求死敌施舍给自己一条命！
白发生也不能。
他只是天丛云的朋友。而且，白发生也没有能力保护天丛君。天丛云已经埋怨
了白发生。他不象一个可以给天丛云建议的人。
天仆更不能。
人如其名，他只是一个仆人而已。
天丛正气，很可能是这个人。
现在他正负手傲立，天丛云已隐约看到当年叱咤风云的天丛正气。
风吹起千层浪。寒鸦掀起凄凉的叫喊。
天丛正气面朝大海。
“他的刀很好？”
“好得令我恐惧。”
“看来他比他老子厉害很多。”
“我在他面前破绽百出。”
“这次你败，非战之罪。”
“当时我心乱如麻。”
“八尺琼的背后，肯定隐藏着一个深不可测的角色。”
“一定是当日打败我的中年人。”
“秦汉唐的确是一代枭雄，常常会想出一些你意料之外的东西。他总是能给你
惊喜！”天丛正气由衷赞叹。
“我必须要去找八尺琼，还有秦汉唐！”天丛云的语气包含着万分无奈，也包
含着万分责任。
“算起来，我和秦汉唐这个老朋友也有十年没有见面了。”
“我的父亲还在他们手上。”
“我同情你。你到头来还是摆脱不了上一代没有还清的孽！”天丛正气已经麻
木。“在我活得不耐烦的一生中，你争我斗的丑陋场面我看得太多了。”
“可是我还没有看够。”天丛云笑得连他自己也惊奇，这是本不属于他的凶狠
的笑。
因为他的心就象炼狱一样充满着恶魔。
“苦海无边。你知否你这一去，正中他们下怀？”
“我要去，去拿会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
“你很愚蠢。”
“这些日子，我发觉，人的一生。多多少少是应该变得愚蠢一些。太聪明了，
反而会令自己痛苦。”
天丛正气长叹一声。“看来我是劝不住你的了。难道你不想一想你的妻子，她
不才是你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吗？”
天丛云义无返顾地离去。
海边小屋。
木叶很认真地抹着屋内的桌子和椅子，她不能容忍这上面有一点点的尘埃。
这是一种责任。对自己丈夫的责任。
没有尘埃，只有泪。
木叶的泪。
天丛云冷漠的眼神深深刺痛了她。
她不明白，难道保护自己最心爱的人，也会有错吗？
即使被保护的是男人！
但天丛云却不能容忍。
尽管如此，她还是满怀希望地期盼着他回来。一个妻子等待丈夫回来。
她在心里千万遍告诉自己，天丛云会回来的。
天丛云回来了，手上握紧了剑。脸上堆着僵硬的笑，强颜欢笑。
但木叶却是真心地笑，她很开心。她的预测没有错。
天丛云说话，说话的时候他感到心在抽搐。“我回来了。”
“回来了就好。”木叶说话的时候在帮天丛云宽衣解带，但当她去触摸天丛云
的剑时，她发觉，天丛云握着剑柄的手象石头般僵硬。她顿时明白了什么。
“你要去杀人？”她噙着泪水。
“不错。”无情的声音，同时带着深深的决绝。
“不能再考虑一下吗？”
“从来没有人可以令我的注意改变，包括你。”天丛云说到“你”的时候，语
气加重了不少。
木叶猛地抬起头。“求求你一定要回来。你千万要为我活下去。”
天丛云冷冷地说：“你应该信任自己的丈夫。”
今夜没有星辰。
天丛云孤单的背影在月光映照下分外动人。
海风吹拂着他，他咬紧了牙。尽管他知道有个脆弱的人在哭泣。
他不应该那么婆妈。
大踏步往前走。
又是令人醉熏的夜晚。
八尺琼喝下最后一口酒，伸了个懒腰。
人生本来就是应该这么悠闲的，不是吗？
天丛云曾经对他说过这么一句话：“我们两个人都很可怜，很累。”他当时嗤
之以鼻。
现在他总算有些体会到个中滋味了。
但是还是那句话，生活本来就充满无奈，但是生活仍然要继续。
所以八尺琼还是要继续厮杀。
或许有一天，他可以找到一种可以不杀人，却可以解决问题的办法。
但不是现在。
如果真的有这种办法，他会第一时间告诉天丛云。
想到天丛云，他突然莫明想起他身边的女人，那个本应死在他刀下的女人。
他脸一红，举起酒瓶往嘴里送，却发觉没有酒。
他心烦意乱地重重放下酒瓶，看来他真的痴了。
“或者你应该学一学我，那一年，我杀了令我动心的女人。”历历在目的对话
。
杀不杀？矛盾。
一个很好的时代，一个物欲横流的时代。人们在斗得你死我活。
功成，名遂，身退，天之道。
人死，归黄土。金银珠宝，通通都不能带到棺材。
只有名声，才能使一个人永远地活在人们的心中。
要出名，有两种办法。
一是流芳千古，一是遗臭万年。
八尺琼宁愿选择第二种，做坏人，通常是比较容易的。譬如你杀了一个人，就
成了。
而且他不愿意与天丛云这种好人为伍。
有些好人，道貌岸然。
做人，不是应该痛痛快快的吗？
痛快地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我行我素，何必去理会世俗之人的古怪眼光呢？
我狂故我在。
充斥着欲望的天下。有了欲望，天下才会精彩。
现在他想杀的女人，却自己送上门来了。
宋记酒店。
木叶疑惑地盯着招牌，这象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应该去的地方吗？
八尺琼笑不出。
他很紧张，面对着这个女人。
“你不应该来。”八尺琼尝试装出一副冷酷无情的样子。
“一个人，为了自己最爱的人，是应该做点牺牲的。”很勇敢的女人。
八尺琼有点羡慕天丛云。
毕竟，不是每个人，都有个肯为自己死的人的。
他八尺琼就没有。
一段奇妙的旅程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