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恋花
蝶恋花 (第1/2页)长恨难泯千夫泪,
海角天涯悯涂炭。
十月十六日夜风雨大作。
悲风万里,夜半乌啼,闭月难寻。
牌坊。
四个字。
“天下第一”。
牌坊后。
山庄。
很大的山庄。
牌坊前。
一个人。
一个佩剑的人。
一个站在树下的人。
或许是两棵树。
因为他和树几乎没有两样。
都是没有生机,没有气息的物体。
最后一片树叶徐徐落下,他的心已死。
周围。
没有生命迹象,哪怕是一点点。
因为他身上散发的气息太令人窒息。
任何人走近,都会觉得自己身上的血在一滴一滴流尽。
“好字。”
又一个人出现。
就象冰雪在阳光下融化。
和暖的春风吹过大地。
原本死寂的,又开始复苏。
“十月十六日夜。天下第一山庄。我等你的剑。”
两个人。
一块冰,一团火。
那人走近。
“是你?”
“是我。”
“你不应该来。”
“我本不应该来。”
“你知道这四个字。”
“我知道。”
“从我拿起这柄剑起,已经五年了。”
“好剑。”
“这柄剑,染过九十九个人的血。”
“少林寺方丈释是第一个。”
“我第二个杀的人是武当派掌门星霜。”
“最后死的是武林盟主。”
“是前任武林盟主。”
“我知道。”
“之后我成为武林盟主,一直到现在。”
“我也知道。”
“看来你不是傻子。”
“我杀不了你,我不会来。”
“短短一个月,八大门派都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
“是我干的。”
“现在我明白了。”
“你不应该到现在才明白。”
“可惜。”
“没有人可以看到我这一剑。”
“因为他们都死了。”
“能这样死,实在不错。”
出鞘。
只是一剑。
武林盟主倒下了。
他甚至还没有拔出剑。
活着的那一个慢慢舔啖鲜血。
他望着尚未断气的人,只说了一句话。
“杀人,一剑就够了。”
背影渐渐迷糊。
他很爱樱花。
樱花是多么的绚丽,却又是多么的短暂。
没有什么,能比得上樱花那样,肆意挥霍自己的辉煌;没有什么,能比得上樱花那样,狠狠地自暴自弃;没有什么,能比得上樱花那样,以最美丽灿烂的方式伤逝。她来得很匆忙,走得也很匆忙。
当樱花散发芬芳的时候,他才感受到人世间尚有一丝生气。但每一个春天,这个世界总是令他一次次的失望。望着地上死去的樱花,他会觉
得自己的心在被刀子毫不留情地折磨。他颤抖,终于,他对一切都绝望。
他热恋樱花,于是开始模仿樱花。
他酗酒,嫖妓,挥金如土。
他总是毫不留恋,毫不介意自己的生命,无论在他的自残下生命力正逐渐熄灭。他睡完玩,玩完睡。他爱那种糜烂。亦渴望着自己的芸花一现。
他练剑,却不知为何。
他的剑正如他的人。
死寂,无情。
他也杀人,从一个月之前开始杀人。
他不喜欢杀人,但也不讨厌杀人。
杀人的时候,他是没有表情,没有感觉。
杀人之后,他就一如既往地大吃大喝,混迹于女人堆中,醉倒在街上,不醒人事。
他不在乎一切。
但有一个人他不得不在乎。
长生。
长生也一如既往地在红与黑杀人之后出现,走近。
“你杀了人。”
红与黑没有回答,多余的问题,不可置否是最好的回答方式。
“你的剑,还不是最好的剑。”
这才是红与黑所关心的。“什么剑才是最好的剑?”
“最好的剑,同时也是最差的剑。它就象阳光挥洒下的欣欣向荣,也象冰雪覆盖下的死气沉沉,它就象春回大地,也象寒冬来临。它好似埋在地下的种子萌芽,绽发出光彩,也似枯树那样,耗尽了最后一点力气,不得不与叶子说再见。”
“不,最好的就是最好的,最差的就是最差的。”红与黑不认同,这也是他一生中仅有的几次对长生的不认同。“最好的剑可以杀人,差的剑只能被人杀。”
“好的和差的可能是排斥的,但它们却是不可分的。没有好的,差的怎能存在?就如我中有你,你中有我,它们互相包容,相互贯通。单纯否定好与差的统一,这就是你的剑。”
沉默,是红与黑唯一可选择。
这个人,长生,又一次使他臣服。
红与黑不甘心。“有谁的剑能胜得了我吗?”
长生笑了,就象慈祥的父亲对无知孩童的微笑。“有一个人,他的剑,不,他已经超越了剑的范畴,那可能是最好的剑。”
红与黑期待着。
“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
红与黑的神情凝固了,他的手在出汗。红与黑明白“他”是谁。武林中没有哪个听到这两句诗后不知道“他”是谁的。
“你觉得你可以杀死天丛山庄的二少爷吗?”
红与黑从来就是一个不满足于现成答案的人:“我的确不能胜过他,但我知道有一个人肯定能杀死他。”
“......”
“那个人就是你。”
“我现在还没有把握杀死他。”长生继续微笑。
“即使我斗不过二少爷,我还是要去。”红与黑喜欢送死。因为这是命令,只要那个人说出了何人的名字,就意味着一条性命。
“很好。”
“即使我死在二少爷的剑下,你也可以从中寻找到他那一剑的破绽。”红与黑说这一句话是面无表情。
长生走了,正如他的来临。
红与黑坐在马上。漫天黄叶,讨厌的秋。
马本来在狂奔,但现在停下了。
“是你。”红与黑似乎在自言自语。
“是我。”本来杳无人迹的古道,忽地多了一个昂藏巨汉。他很高,也很魁梧,但他走起来却象鬼魂那样轻快,或者是在飘,被风吹起的树叶。
巨灵,一个幽灵。
“很久没见,你还是你。”巨灵声音嘶哑。
“我永远是我。”红与黑一袭黑衣,被昼夜吞没,似与天地合为一体。
“长生叫我来。”
“他知道我是去送死。”
“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这一剑,我真想见识一下。”说这句话的时候,巨灵本来呆滞的眼神突然如寒星般璀璨。
“你最好还是不要看。”
“因为看见这一剑的人都死了。”
“所以长生没有亲自来。”巨灵狞笑。
“但是你必须来。”
“不错。长生总是好象什么都知道。”
“他本来就是无所不能。”说这一句的时候,他们已经在酒楼,大鱼大肉。
“好酒。”
“好肉。”
“好酒楼。”
“只差女人。”
红与黑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神明显不停留在巨灵的身上。
巨灵顺着红与黑眼神的方向延伸自己的视线,接下来,他仿佛觉得这个世界停顿了。
一个女人,当然是很美的女人。
她能够让你忘记其他人的存在,她能够让你觉得一切一切是为她而存在,没有了她,这个世界可能会失去意义。凡夫俗子可能会认为她在冒充天上的仙子。
苍白的脸,与精致完美的五官极不相称。
但你永远忘不了她的眼睛,那双会说话的美目。注视着她的眼睛,就仿佛与神人交谈,呼吸甜美的气息。
但她却就如秋风起时的叶子,随时都可能飘逝。很憔悴,恐怕天下间最冷血的人也回为之怜悯。
红与黑知道,这个女人被伤害得很深。
很美的佳人,却不能令任何男人有任何的冲动。
可能因为她的纯洁,可能因为她令人刻骨铭心的忧郁。
“可惜。”红与黑长叹。
“的确可惜。”巨灵附和。
“她令我想起一个人,另外一个女人。”
“是她?”
“是她。”
“你不该想起她。”
是的,是她。
那一晚的红与黑就象一只被狠狠折磨的野兽,蛰伏在某个角落任凭伤口流血。
“还记得你我第一次相识吗?”红与黑问得很不经意。
“那次你就象一只疯狗。”
“狗到了绝路会咬人。”
“当时你意气风发,不可一世。我早就看你不顺眼。”巨灵很认真。
“那时我刚刚进入长生不老城,什么都不懂。”红与黑依旧满不在乎。
“当时你似乎干了几件很轰动武林的大事。”巨灵好象很羡慕。
“那帮衣冠禽兽的武林中人诬蔑的所谓‘八大恨’?”
“你好象用了不到一个月把八大门派都灭了。”
“最近杀的一个是那不知所谓的武林盟主。”红与黑很潇洒。
“那是我们的主人故意扶植你。”
“叫长生,不要叫主人。”红与黑露出厌恶的神色。
“但长生看到了你之后的趾高气扬。”
“不错。”
“所以我就来教训你了。”巨灵很得意。
“当时你似乎只用了一招。”
“你根本没有还手之力。”巨灵更加得意。
“......”
“接下来的七天你好象没有再说一句话。”
“为什么不说下去?”轮到红与黑得意了。
“第八天,我们又见面了。”
“我也只用了一招。”
“我根本看不清楚那一招。”巨灵很沮丧。
“死在我剑下的亡魂都想这么说。”
“到现在我都很想知道,是什么令你练成那一剑。”巨灵的眼神透露出不服气,也有疑问。
“是她。”
那个女人,那个很美的女人,那个似乎弱不禁风的女人,她走到了红与黑的面前。红与黑没有动容。可能,他早就知道这个女人会来找自己。红与黑知道,他自己和某一个人很相似,这或许是理由。
“你在找人吗?”红与黑问得很奇怪。
“你有没有见过二少爷?”女人也问的很奇怪。
“哪一家的二少爷?”红与黑知道自己明知故问。
“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女人明白只要说出这句话,没有人会再问是哪一家的二少爷。的确,也只有那一家的二少爷,才配得上这一句,也只有他,才有资格令天下人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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