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战争 女人之二

第八十七章 战争 女人之二 (第1/2页)

“大姐别激动，喝口水。”铁军递过去一只水杯。
　　
　　张苹接过水杯，一饮而尽，接着说道：“是我，一点一点教你们这些毛头孩子革命道理，一点一点把你们领上革命道路。当然，你们是自觉加入革命行列的，这一点我不否认。”
　　
　　她停顿了一下，接着说：“集训队解散的第三年，我在独立旅当宣传部长，你刘杰调了进来，当时你只是宣传部的一个干事。自打你调进宣传部，我们第二次见面，你刘杰就缠上了我，整天像狗皮膏药似的贴着。”
　　
　　“你••••••”刘杰一听扒小肠儿，脸通的一下红到了脖子。
　　
　　“你什么你？”张苹瞪着刘杰，那目光里透露着一种令人敬畏的威严：“南八路，北八路，大家都是八路。是八路就是我的兄弟姐妹，我又没有做什么丢人的事，有什么不能说的？”
　　
　　她从桌子下拿出酒瓶，往杯子里倒了些酒，铁军伸出手想制止，但他看到张苹那犀利的目光时，半道上就缩了回去。
　　
　　她猛地一下将杯子里的酒喝完，说道：“刘杰，我跟说过多少次，啊？我比你大两岁，我们不合适，可你就是不听，就是缠着不放。”
　　
　　铁军倒了点温开水递给张苹，她接过去喝了一口。
　　
　　“烈女怕缠夫。这话一点也不假。”张苹的火气似乎小了点儿，她沉浸在往事中：“整天被你这么缠着，一来二去，我也被你刘杰缠得动了心，觉得你比我有文化，做起工作来，虽然死板些，爱上纲上线，但工作起来还是认认真真、勤勤恳恳的，便考虑起婚嫁问题来。可当时你刘杰够‘二七八团’这个结婚标准吗？旅里没人敢批啊。没办法，我直接去找司令员和政委。政委看了我结婚报告后说：‘你们旅长、政委那是死脑子呀，啊？刘杰是什么也不够，可你张苹够了呀，没有规定说只准男带女，不许女带男。按党龄，你张苹够了；旅宣传部长，靠上，团级；年龄虽然不够二十七，这一来是你的年龄差也差不了多少了，二来么，上级这二十七岁的结婚年龄是给男的规定的呀，没有说女的也要到这个年龄呀。马列主义要灵活运用，不能当教条来生搬硬套。要都这么干咱们队伍里的女同志不都得成了黄脸婆才能往外嫁呀。这个报告我批了，顺便说一句，到时候通知我和司令员去讨杯喜酒喝。’就这样，人家是男人娶媳妇，我是女人娶丈夫才把这个婚给结了。”
　　
　　这时，伙房里端上来四个做好的菜。见此，铁军想把这个话题岔开，忙招呼大家，说道：“后面的菜还有，我们大家先喝着？”
　　
　　“这么急吗？”张苹两眼盯着铁军，见对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便又将目光转向大家，最后停在勾头不语，早已蔫了的刘杰身上。
　　
　　曾豹看得出来，这是一个比一般男人还豪放、还男人的女人。这种女人，不说则已，只要她开口，就要把话说完，挡是挡不住的。于是他说道：“大姐，今儿没外人，有话尽管说。说完了，心里也就痛快了。”
　　
　　“结婚，结婚。”张苹喃喃低语，她从铁军的烟盒里抽出一支香烟，点上，靠在椅背上，两眼盯着房梁，仿佛在看另一个外层空间；那清瘦的脸上没有喜悦，只有痛苦和悲伤：“苏皖地区和这里不同。我昨天了解到，在这里，你前面跟鬼子打，后面是人人都向着你的老百姓；可苏皖地区不同，韩德勤的队伍像个搅屎棍子，他专门拣我们跟鬼子作战的时候，偷袭我们的后方。四三年秋天，我在一个老乡家坐月子，不知顽军怎么知道了，天黑前，他们突然把村子围了起来。我住的那家老乡是个中年男人，身大力不亏的，他一只手包着孩子，一只搀着我就向后山跑。”说道这里，两行眼泪涌了出来，但她的语气依旧是那么平稳，仿佛是在述说别人的经历：“刚跑到山角下我就中了弹，顿时觉得左半个身子都麻木了。等那老乡一只手挟着我，一只手抱着孩子爬上山时，背后那炸豆般的枪声已经很近了，子弹在身前身后啾、啾乱窜；这时，最要命的是孩子在拚命的哭，怎么哄也不行。我知道，只要有孩子的哭声为引导，我们无论如何也摆脱不了顽军的追赶，更何况我已经负了伤。于是，我示意老乡把孩子扔掉，那老乡看看我，又看看孩子，不动也不吭声，一脸的惊愕。我明白了，这个极赋正义感的老乡很清楚这孩子落到顽军的手里会是一种什么后果。也就在这个时候，我的骨头缝里开始向外冒凉气，我知道，本来月子坐的就不怎么样，再加上刚才的枪伤失血，我很快就会昏厥过去，在我昏厥前，我必须作出抉择。我对他说：‘把孩子扔了，你自己跑，不要管我，跑出去一个是一个，不要连累你。’这老乡依旧傻呵呵地站在那里不说话。这时，连顽军那‘就在上面，快上，抓活的呀，天黑后就不好捉了。’的喊叫声都听得清清楚楚了。我心里一急，也不知道一下子从哪里冒出来的那么大的力气，猛地一下从他手里夺过孩子，奋力向旁边的山下抛去，孩子出手的同时，我眼前一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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