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不像军队的军队

第八十章 不像军队的军队 (第2/2页)

“看，来了。”张参谋指着远方喊道。
　　
　　目极尽头，在茫茫原野与苍茫的天际相连处，出现两串逶迤蠕动的黑点，这两串向前蠕动的黑点前面是一个宛如绿豆粒大小的“庞然大物”。
　　
　　“是的，是他们。”铁军在八倍望远镜里清清楚楚地看到，这两支穿着灰色军服、平行行进的队伍前面，带队的各是一匹军马，也就是肉眼看到的“庞然大物”，那军马背上驮负着沉重杂物，拉着一条长长的灰色的带子——那是绑腿——吃力地向前行进着，它像是江河中逆水行船拉纤的纤夫，尽最大的努力向前迈着脚步，在它的身后，一长串的人们，他们一个个拉着灰色的的带子，蹒跚行进。
　　
　　“都看着我干什么？咱们干什么来的，啊？迎上去呀。”曾豹见大家都看着自己，唬下了脸，说道。
　　
　　部队一阵风似的赶了过去，当两军相遇时，无论是迎接者还是被迎接的人都木讷讷地戳在原地不动。
　　
　　对于迎接者来说，这是任务，也是喜事，但当他们满怀喜悦、热情洋溢的奔到被迎接的部队面前时，却顿时倒吸了口凉气：见到的是一群一个个身着皱巴巴的、灰不灰、紫不紫、黑不黑、布满汗渍白斑服装的人。这些人黑而瘦，黑，黑中透着青；瘦，瘦得皮包骨头。这些人除了严重的营养不良外，疟疾和痢疾也像两个挥之不去的、潜行在他们中间的无形的妖魔在联手戏弄、捉弄他们，啃噬他们的健康，一点一点地消耗他们的体能，最后恣意地鞭笞他们、蹂躏他们，使他们无从也无法反抗，最后耗尽他们，让他们只剩下一副骨头架子。长时间连续不断的行军跋涉和疾病的折磨，已经使这些人失去了军人应有的风采、朝气和青年人的勃勃生机。如今，这些出发时精力旺盛、朝气蓬勃的军人，一个个青瘦的脸上眼窝凹陷，除了两只仍在转动的眼睛，再也找不出与“生气”相连的东西。如果说在他们身上还能找出与“军人”二字联系到一起的物件来，那就是他们身上穿的那身虽然又旧又脏、但还能分辨出是统一制式的服装和帽子上的瓷质的青天白日徽章以及他们肩上背着的武器。
　　
　　这些灰头土脑的人，唯一能称的上“闪亮”的地方是他们的领口，由于长时间行军跋涉没有时间浆洗军装，他们的领口已变的油黑铮亮。
　　
　　他们拉着系在马尾巴上的绑腿，低着头蹒跚地、踉跄地向前迈动着机械的脚步，遇着迎接他们的部队，前面的马停下了，后面的一部分人随着也停下了，他们抬起头，瞪着一双木讷的眼睛看着对方；还有一部分人仍旧低着头绕过前面站立的人，依然迈着机械的脚步向前走，直到撞到迎接部队战士的身上方才停下来，这才抬起头来木然地看着对方。
　　
　　天空中掠过一队南飞的大雁，它们扇动着翅膀，抖落出一串清脆悦耳的“嘎嘎”声，几匹领头带队的军马，“扑哧，扑哧”地喘着粗气儿，打了几下鼻响，算是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