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乐极生悲
第六十八章 乐极生悲 (第2/2页)众人笑得前仰后合。
与这闹哄哄的气氛格格不入的是学问大，他提溜个酒葫芦，此时正独自坐在一张桌子旁，桌子上放着一溜酒碗，他一边喝着葫芦里的酒，一边轻声嘀咕什么。吵儿巴火的众人终于被这与众不同的“景观”吸引过去。
“沈小飞，咱们打败小日本了，抗战胜利了，来，喝！”
“石来松，咱们打败小日本了，抗战胜利了，来，喝！”
“郝德亭，咱们打败小日本了，抗战胜利了，来，喝！”
······
学问大每举一下酒葫芦，便喊一声死去战友的名字，告诉他抗战胜利了，喝一口酒。
众人狂喜我祭奠。学问大的这一举动使不少人自感惭愧，这么多年来，自己身边的战友倒下去多少啊，现在胜利了，在庆祝胜利的狂欢时刻，只有这个整天酒葫芦不离嘴的人在告慰他们，祭奠他们。
于是，大家纷纷效仿，用各自认为是最适当的方式，来祭奠自己在战争中牺牲的战友和死难的亲友。他们喃喃低语，涕泪沾衫。
只有一个人既没有和大家一起狂饮，也没有去祭奠任何人，这个人就是顾也雄。此时，他独自一人坐在黑暗中，喝着闷酒，喝了多少，恐怕连他自己也说不清了。对于顾也雄来说，抗战虽然胜利了，但此时此刻的他，胸中复仇的怒火并没熄灭，这两天，他的眼前一直晃动着一幅挥之不去的血腥的画面——娘和妹妹被鬼子**后杀死的那血淋淋的一幕——慈祥的母亲和十四岁活泼可爱的妹妹，两条鲜活的生命就那么被一群毫无人性的日本禽兽夺走了。这些年来，无论是经历血雨还是腥风，他就是靠着为母亲和妹妹复仇这个信念活下来的，这个信念一进在支撑他，使他坚强，这个信念给他无畏的勇气，使他义无反顾地走上战场，投入到打击日本侵略者的行列中，一马当先，奋勇杀敌。如今，抗战胜利了，鬼子投降了，也就意味着他的复仇行动从此结束了。可他自己呢？他总认为自己还没有达到复仇的目的，在他的心灵深处，依然燃烧着对敌人的憎恨和复仇的烈焰。
酒，他还在喝。此时，顾也雄只觉得自己的胸膛像一座巨大的、沸腾着的钢炉，翻江倒海、烈焰熊熊，让他不能自己。其实，在酒精和复仇的怒火左右下，此时的他早已失去了正常人的理智。他要复仇，为倍受**后惨死的母亲和妹妹报仇雪恨；他要发泄，宣泄积蓄心中的怒火和仇恨。他站起身摇摇晃晃向前，向日本侨民住区走去。
第二天早上，马军山军分区派来的城市工作组匆匆忙忙到了东阳城。简短的欢迎仪式后，独立支队以下级对上级的姿态与工作组进行工作交接。
“姜组长，请。”铁军示意工作组姜组长坐在“上座”上。
“别，别介，我可不敢。”姜组长直摆手，说道：“谁不知道独立支队是藏龙卧虎之地？曾支队长就不用说了。我原来是做组织工作的，对你老铁还是了解一、二的，你老铁别说在分区了，就是在军区那也是压箱底级的宝贝儿；王副政委在分区时就是宣传部长，我到现在只不过是分区宣传部的副部长，我哪半屁股敢坐在那把椅子上？”
“这不是职务问题，你代表分区来，这是个从属问题，你应该坐在那儿。”
“你的意思我非坐不可了？”
“可以这么理解，我说过，这是个从属问题，与个人无关。”
姜组长想了一下，痛快地答道：“好，我的位置就在这儿。”他走过去，一把将椅子拉开，人站在“主位”上，说道：“我们就这样交接吧。”
曾豹看到这儿，笑道：“你两个累不累呀，为了把破椅子瞎折腾啥呢？都是老熟人，哪儿来的那么多的讲究？要是看着不顺眼，换条凳子不就得了。”
这时一个参谋神色慌张地走了进来，冲着曾豹耳语一番。
“嗯？”曾豹一下了瞪大了眼睛：“有这事儿？”
“人就在门外。”
“王副政委，你在这儿负责交接。”他看了铁军一眼：“走，看看去。”转过身，疾步向外走去。
曾豹和铁军来到门口，只见台阶下站着两个身穿日本传统服装的男人，他们低着头，弯着腰，一副战战兢兢的样子。见出来了两个八路的“大官”，两人慌忙冲着八路“大官”鞠了一个大躬。
“就是你们来报告说，昨天夜里有人到你们社区入室强奸的？”
“是。”依旧是一副战战兢兢的样子。
“你们能确定自己看清楚了是我们八路军的人干的？”
“是，看清了，能确定。”
“那么我问你，事后这个人去哪儿了，看见没有？”
“看见了。我们有人跟踪他，他去了医院。”
“你们能认出他吗？”
“我想可以。”
曾豹沉默一下，回头对参谋下令：“陈参谋，通知住在医院的所有部队，以中队为单位集合。带着他们去认人。”
“八路太君，不要，不要啊。我们来不是这个意思，我们来的目的不是要找出昨晚进入我们社区的这个八路，是要，是要······”他欲言又止。
“是要什么，大胆说出来，不要紧。”铁军鼓励道。
另一个日本人大胆直言：“八路太君，我们知道占领军都有这方面的需求。所以我们决定派出一些日本的花姑娘去医院，或到八路太君指定的任何地方去，以满足八路太君在方面的要，要，要······只是求八路太君，以后不要再去我们日本人的社区了。”
“放屁！”曾豹怒斥道：“你以为我们八路军和你们那些日本畜生一样哪？奸淫烧杀，无恶不作？我们是一支有铁的纪律的人民军队，对于任何一个敢于违犯军规者，他都要受到相应的惩罚。”
铁军接着补充道：“还有，这是在中国的土地上，刚才你那个‘占领军’一词用的不当啊。我们是解放者，是光复国土的人民军队，与你那个‘占领军’是两码子事儿。”
这时，门前台阶下已聚集了不少老百姓，大家叽叽喳喳，议论纷纷，都在小声说这八路军入室强奸的事儿。
“这事儿真的假的？我瞅着八路挺好的，不像能干出这种事儿的人哪？”
“难说啊，这人心隔肚皮。他们才进城几天啊，这往后的事儿还不好说。”
“拉倒吧你呐，这告状的是什么人呐？是鬼子，这小鬼子的话儿你也信？我看十有**是小鬼子编的瞎话儿、瞎掰呐。”
“这话儿在理，鬼子，鬼子，他们是鬼子啊，不编瞎话他们怎么叫鬼子？”
“这事儿，我看没准。鬼子虽然‘鬼’，可这么多的八路里头，就不兴出一个半个坏嘎嘎？”
······
人们咕哝着，低声议论着，谁也说不出个准谱来。
但是，曾豹和铁军心里清楚，在目前这种情况下，就是再借两个熊心豹子胆给这些日本侨民，他们也不敢编出这种故事来，一定是自己的部队出了问题。
“陈参谋！”
“到！”
“带他们到医院去，找出这个祸害来。”
“是！”
“不用了！”人丛后传出顾也雄的声音，他走上台阶，大家见他两眼红彤彤的，他先将腰间的武器取下，递给陈参谋，然后说道：“不用去了，这个祸害就是我，我就是自首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