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只要到了伤心处 男儿有泪也长流
第二十九章只要到了伤心处 男儿有泪也长流 (第2/2页)曾豹猛地将一碗酒喝下,双肩激烈地抽搐了几下,他在拼命控制、压抑自己即将失控的情感。说到哭,三个人最应该大哭特哭的人是就是他曾豹,他和郝德亭自小就一同玩耍,一同打猎,一起长大,一同上山聚义,同一个香炉中磕头结拜,又携手共同走过这十几年血雨腥风的战争年代,这十几年里,郝德亭就像是一片衬托红花的绿叶,一直在默默地维护自己,爱护自己,保护自己。再者,提起花儿,就不能不令他又想起自己的爱妻佟秀娥,想起那茫茫雪地上的那根拳头粗的树桩,佟秀娥就插在树桩上,那树桩已被爱妻的鲜血浸透,树桩下的积雪被鲜血融化露出黑色的土壤,土壤呈紫褐色,‘曾广财,打死我吧。’爱妻这欲生不能,欲死不成的绝望求‘援’,象一把拔不掉的利刃,永远插在他的心上。刚才,周志东的一番话,一句句,一字字都像无情的钢锥在扎他的心,他觉得自己的胸腔里填塞着无数把小锉,这些小锉在自己的心里翻滚着、折腾着,在锉着、搅着、拉着他的心,撕着自己的肉,使他痛心疾首,痛不能持。
女人这个词,它不但是男女性别的区分,还是温柔、善良和人类得以繁衍延续的总称,她神圣而伟大,是一个多么美妙而又美好的词啊。但是,还是这个词,她一旦和战争这个巨兽联系在一起时,它就失去了“美好”这个光环,变成了贪婪、血腥、愚昧而又无知的祭品。
女人哪,女人。
曾豹任由自己的泪水长流,拼命地咬牙憋住,不让自己出声。他知道一但自己出声,那感情就会像火山喷发一样,咆哮而出,不可控制,也无法控制。周志东已经这样了,自己就是憋死自己,那也得憋住!曾豹暗暗地给自己下了这么一道死命令。他知道周志东是个什么样的汉子,可他更知道就算周志东是铁铸钢打的,那也架不住父亡,母丧——那是怎样的一个“丧”字哟——的撞击;花儿出走——这无疑又是摘肝掏心——的打击;和失去自己生死与共的战友——敲骨吸髓——的扼腕之痛。什么样的人在二十来天的时间里连遭这三重打击还能不心糜神乱?这事就是放到那个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孙猴子身上,那也得泪眼婆娑啊!曾豹端起酒碗,手抖得让碗里的酒像泼水似的向外飞浅。——他一口将碗里的酒喝干,喝,喝,还得喝!
他背对何坚和周志东面朝墓碑静静地坐着,一动不动,就那么坐着,如果不是微微抖动的双肩和偶尔端起酒碗,那背影直如铁铸泥塑一般。
周志东两只眼睛通红,他对拉着他的何坚说:“别人‘哪有事儿到哪’,那是指那些爱管闲事、讨人嫌的人;‘死心眼’也是‘哪有事儿到哪’,可他是哪儿危险他到哪。如今他走了,这是咱独立支队断根大梁啊。”
何坚早已泪眼迷濛,他冲着周志东使劲点点头。喃喃道:“我起义那天,如果不是郝德亭率直属队的弟兄们在后面以命相拼,替我硬扛着,我这把骨头恐怕也得上黄锈了。”
周志东经过这一番的倾诉,精神上得到了些许慰藉,人自然也清醒了许多。
“我们仨给郝德亭唱支歌吧。唱啥歌呢?”他拍拍前面曾豹的肩膀:“就唱咱们支队的队歌,怎样?”
坐在前面的曾豹点点头。
坐在他旁边的何坚也点点头。
“起来。”周志东紧握着右拳在脸前一晃,然后有力地向上一挥。
“起来,
好男儿,站起来!
家乡已沦丧,
山河已破碎,
祖国被*。
拿起刀,扛起枪。
奔赴前线,奔向战场!
挥刀跃马,冲向敌人!
杀!杀!杀!
起来,
好男儿,站起来!
为了母亲的尊严,
为了姐妹的安危,
为了民族的存亡。
举起刀,端起枪。
不怕牺牲,不怕牺牲!
挥刀跃马,冲向敌人!
杀!杀!杀!
起来,
好男儿,站起来!
沸腾的热血,
早已汇成滚滚的铁流,
让我们踏着烈士的尸骨。
舞起刀,开着枪。
挥刀跃马,冲向敌人!
杀!杀!杀!
战鼓咚咚,军号嘹亮,
我们是中国军人,
我们是民族的脊梁!我们是民族的——脊——梁!
这歌,唱得热血沸腾;这歌,唱得涕泪横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