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过年
9 过年 (第2/2页)“不成，都没人跟我说过。把我的三十三两还我！”
“这...这怎么成呢？一百个字谜一百两白银...”
“反正也不是个个都能猜出来的，就算猜出来您肯定也会说没猜对，私自苛扣些银子，娘也没工夫跟您细算~”
“小姐怎么这么说，我老钱是那种人吗？”
“怎么不是？一看您就是~拿来拿来，零头我都不跟您算了，三十三两，拿来~”
“不是，小姐，这...”
“君丫头干什么呢？快过来，等你开饭呢！”
正拽着钱管事的袖子胡闹，正厅里已经坐了好一会儿的林夫人起身招呼道。院子里众人忙着猜谜，直到这时才发现她的存在，边转过身行礼，边道小姐新年吉祥。
林子君还是第一次被这么多陌生人看着，有些不好意思地放开钱管事，低头一路小跑着进了正厅。
“好了，人都到齐了，林管家，开席吧。”
“是，夫人。”
林管家极其帅气地拍了拍手，所有刚刚还惦记着银子的人都三三两两散开到院子四周，搬来靠墙放置的圆桌和椅子，两旁的侧门也有人排着长队上菜。
“慢着，”见叶臻和红玉也要走，子君起身对林夫人道：“娘，师傅，这么大个厅，这么大张桌子，就咱们三人吃饭是不是太冷清了些？”
“小姐的意思是让叶臻和红玉也留下？”
“还有林管家和钱管事，她们都教过子君，该得坐上席的。”
“这...”
林夫人刚想说这不合规矩，叶师傅却抬手止住她道：“难得小姐有心，夫人就顺了她的意吧。”
“...也罢......既是你自己的意思，那就自己去请了两位师傅上来。”
“谢谢娘亲~”
子君转身走到院里，林管家一番推脱，到底还是红着老脸上来了。钱管事最是爽快，只嘴上客气两句，脚步却丝毫未见迟疑。
“先说好，饭照吃，欠我的钱也不许赖~”
将两位师傅安排在林夫人和叶师傅旁边，自己带了红玉叶臻坐在背靠院子的方位，这才嬉笑着对钱管事道。
“小姐，您问我要，还不如堂堂正正地去下面赢回来，反正下头有半数人连大字都不识一个，别说三十两，五十两都能赢回来。”
“那不就成我跟下人们抢钱了？”
“原本就是帮你撑面子才拿了那些钱出来，”林夫人看不过她的小家子气，便笑着对她道：“否则，你还真以为自己有那私房钱？”
“我不就是这么一说么...”
玩笑点到为止，想着反正自己也不常出门，出去了也有红玉叶臻两个人肉钱袋，筷子点到最近的松鼠鳜鱼，先一样夹了一块给红玉和叶臻，这才小心翼翼地对林夫人道：
“娘，今日过节，让孩儿喝点儿酒呗~”
“平日里有上好的药酒你不喝...”
“那里头泡了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能喝吗！？”
“那些个乱七八糟的东西都是师傅的珍藏，换了别人轻易还不给喝呢。”
“子君不是这个意思...”讨好地对叶师傅笑笑，道：“书上说，果酒最香，花酒最雅，要喝当然喝花和果酿的酒~”
“是吗？小姐在哪本书上看过？也荐给为师看看？”
“呃......反正过年就是要喝酒，多少都要喝一点儿~”
“就你那小身板儿，甜米酒都喝不了一两，还是别自个儿折腾自个儿了。”
见林夫人完全不为所动，便向一旁的红玉使眼色，没想到那丫头只顾对她傻笑，装看不懂。而叶臻因为是男子，杯中无酒。子君咬着筷子，老大不高兴地看着众人举杯，想到自己自从来了这里以后就没再沾过一滴酒，心下有些郁闷，饭也吃的心不在焉的。
饭后,厅里坐着的这一桌人也象征性地下到院子里猜灯谜。子君本就不擅长这类游戏，也无心去和下人们争赏，便独自缩在一旁烤火。
看着这满园的欢闹，她忽然想到自己前世的家人......虽然感情淡漠，到底还是在一起过了许多个年。印象中，她高贵美丽的母亲大人从没在人前哭过，不知她得知自己的死讯后会不会破例；还有整年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父亲大人，她只知道他是个生意人，却一直不太清楚到底做的是什么生意。往昔那富足体面却没有自我的生活，此时想来竟像一个巨大的梦境，不知为何，子君竟觉得眼前过了才不到一年的古代生活好像还更为真实。
“君儿醒醒，醒醒。乖，守完岁再睡。”也不知过了多久，周围的喧闹声渐渐褪去，她竟不知不觉靠着抱枕睡了过去。
“这么快就子时了？”果然还是要喝点儿酒，来古代这么久，她早就习惯了早睡早起的生活。
“未到子时，可你也不能再睡了。”
林子君叹了口气，心说大户人家规矩就是多。揉了揉迷糊的双眼，这才发现刚还吵闹非常的院子里，此时居然整整齐齐地跪了上百号人。最前面的是叶师傅，第二排是林管家和钱大娘，红玉和叶臻跪在第三排，再往后是其他男女仆从。
“娘，这…这是干什么啊？”平时叶臻一人跪就够她看的了，如今连三位师傅都这样，这场面太过壮观，由不得她不紧张。
“今儿是君儿十一岁生辰，怎么连这个都忘了？”
子君刚疑惑地转过头，便听得满院人齐声贺道：
“祝小姐福寿长康，岁岁平安~~~~~~~~~~”
伴随着长长的尾音，官府放的烟花也在不远处的夜空绽开，院中烛火瑰丽，映衬着瓦上白雪，林子君一时失神，也不知自己是醒了还是依旧梦着。
林夫人挥手让众人散去，只留叶师傅，红玉和叶臻陪着看烟花守岁。
“...娘，我还没谢过他们呢~”今天以前，林子君从未觉得自己是个矫情的人，也许是还没习惯小地主婆的派头，第一次见到刚刚那么盛大的场面，她心里也不禁有些小感动。自己莫名其妙穿到这具身体里，整日白吃白喝，没为林家做过一丁点贡献，怎当得起这么多人的爱护？
“能给主子庆生也是他们的福分。来，咱们先看礼物。”林夫人牵过她的手在桌边坐好，叶师傅与红玉也是满面喜色，唯有叶臻一直低着头，紧紧握着手里的物件，诺诺不敢上前。
林夫人的礼物是一座宅院的地契，房子不在江盐城，子君虽没见过，但还是满心欢喜地收下了。她骨子里还是个信奉拜金主义的平民家小孩，这种一出手就是一套房产的送礼级别还是第一次体验。
而叶师傅的礼物是一套针灸用的针。虽然不喜中药，但她在医术上确实颇有天赋，进展比众人想象的还要快上许多，而叶师傅所赠的针也不知用什么材料制成，根根精细血红，据说刺激穴位的效果是银针的好几倍，轻易不能使用。
但最让子君感到惊喜的，是红玉和叶臻也有礼物。
红玉递上的是一把压襟的七彩穗子，林家也做绸缎生意，故子君一眼就看出这其中至少有五种颜色都不是市面上轻易能买到的，多半是红玉自己采了染料再让布坊染的。
而叶臻的礼物是一个手掌大的青玉雕，玉质普通，刀法却是一流。
“小臻你居然还会这个！？”言语间是丝毫不掩饰的惊讶。其实光是叶臻会送她生日礼物这件事本身就已足够让她吃惊的了。
“长得还挺漂亮的，谁家姑娘啊~？不是你看上的未来妻主吧~？”她本是随口说说，没想到叶臻脸突然一红，其他三人也皆是一愣，随后齐声大笑。
“君儿不记得自己的生日，难道连自己的样貌也忘记了吗？”
“小姐老说铜镜照人看不清楚，原来是真的，小姐连自己长什么样都不知道了呢~”
林子君愣愣地看着众人，这才明白原来叶臻这玉雕上刻的竟然就是她自己，而她刚刚那句话……见他一直低着头，窘迫不已的模样，心下一急，便也有些语无伦次了起来。
“小臻，那个……我真不知道自己现在长什么样，不是你雕的不像啊，你看他们一眼就看出来，所以其实还是很像的。”她想把话题从“未来妻主”上引开，毕竟是古代，之前在自己房里耍耍流氓也就算了，这儿还有两位长辈在，别要吓到他才好。
倒是叶臻的面色渐渐恢复正常，小声说了句“谢谢小姐”，仍是抬不起头，就那么尴尬地杵着。
“哎呀我说你们都别笑了！”她在这个时代接触的男子不多，怕玩笑真开过了头，转而又说道：“要不这样，娘那里有块上好的羊脂白玉，你拿去把我们五个人的脸都雕上，也用这个大小，我再把红玉给的穗子串上，以后我就整天戴着它走了，好不好？”
“是，小姐。”
他又忘了说话时要看着她，可眼下她已不敢再计较。只想着两人最近好不容易才亲近了些，别因为她的口没遮拦就又退回去才好。
那之后没几天，叶臻就向她递交了成品。和刚来的时候完全不同，那白玉石雕上除了她自己的脸有些陌生以外，其他的四张脸都已经无比熟悉。白玉最好是配红穗，红玉给的七彩穗和这玉放一起两厢都显得有些掉价。不过林子君根本不在乎，反正她就是暴发户心理，喜欢的东西就是要堆在一起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