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 我也回家

59 我也回家 (第2/2页)

是一些捞鱼摸虾、偷桃窃瓜之类的小事。我们一起沉浸在那些过去了很久的记忆之中，如果她不说，我怎么都不敢相信眼前这个瘦弱的女生还曾经在火海之中救出过一名被困的少年。我们不知不觉间说了很久，当我不经意的扭头看她时，她已经打起了瞌睡。我笑着说：“先休息一会儿吧，有话明天再说。”她怔了一下说：“好的。”说完，她就一头扎在桌子上睡了过去，而我则向后背靠了过去，闭上了双眼，听着火车和铁轨的撞击声，我也渐渐的睡着了。
　　
　　车厢里空荡荡的，冬天的寒冷很容易就侵入了进来。我打了一个冷颤从朦胧而又混乱的梦境中醒来。这才发现韩笑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斜倚在了我的身旁沉沉的睡着，她把头搭在了我的肩上，手也顺势放在了我的手腕上。我开始时吃了一惊，却没有走开，我担心那样会惊醒她。我只是轻轻的把她的手挪开，又捋了捋那几根贴到了我的脸上的头发。我看了看时间已经是凌晨四点了，再过两个小时，火车就会到达北京。我拿起桌子上的那本杂志，有心无心的翻了翻，思绪忍不住有些繁乱。我不会让别人去伤害眼前的这个女生，但我也不能去伤害她。我可以容忍这样一些暧昧直到毕业时再各奔天涯，再去俩俩相忘，我希望我能和我的所有朋友们快乐地度过这剩下的半年。至于毕业之后，我们只能各安天命，那又尽是些操心都不见得管用的事情了。佛理有言说“一步一莲花”，而我们也只是活在当下，且行且吟。
　　
　　没过多久，韩笑也醒了过来，她揉了揉眼睛，又扒开窗帘，向着窗外看了看，扭过头来说：“你这么早就醒了啊，不是你风格啊。”
　　
　　“我是被冻醒的。”我一边看书一边淡淡的说。
　　
　　听完我的话，她似乎也感受到了车厢里的寒气似的，一边轻轻地跺着脚，一边不停的向着手里哈气。也许是醒的太早，我只觉得脑中一片混沌，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只是闷着头继续看书，可即使是看书，我也不清楚看的是什么，也许那些装着思想的脑细胞还没有醒来吧。
　　
　　韩笑又在车厢里东张西望的看了看，一把夺过我手中的书说：“这个有什么好看的，接着昨天的话题聊天吧，不过这里还真有点冷啊。”
　　
　　我看了看她额前的头发还有一些凌乱就劝她想去洗洗脸，她听完了却不以为意的说：“就这温度，水龙头都该结冰了。”她一边说着一边用手简单的把头发拢了一下，又问我：“这样如何啊？”
　　
　　我无可奈何的笑了笑说：“行，就这样吧，还能看得下去。”
　　
　　韩笑听了有些不满的说：“本姑娘可是国色天香，不洗脸也能迷倒一大片。”
　　
　　我忍不住笑着说：“那你就坚持一年不洗脸，看你能迷倒一片，还是吓到一片啊。”
　　
　　“你以为我是要饭花子啊。”说完，又拿起那本杂志朝我打了过来。
　　
　　我抓住那本书说：“好了，好了，算你一个国色天香。”
　　
　　“什么叫算是啊？”韩笑说完又要夺回那本书。
　　
　　我又加了一点力气才没有被她把书抢走，我求饶似的说：“是，是，是，姑娘就是国色天香。”
　　
　　韩笑得意的笑了笑说：“还看得上啊？”
　　
　　我急忙说：“看得上，看得上。”
　　
　　“那你做我的男朋友吧。”
　　
　　看着她忽然变成一本正经，我直接陷入了沉默，沉思了一刻说：“不行。”
　　
　　“你和简宁已经分手了啊，而且都分手了那么久。我比你更了解女生，有些人，走过去，就永远不会再回头。”
　　
　　“她什么样，我心里很清楚。”我说完，我就把目光转向了窗外，而韩笑也不再说话了。走过了一个学期的煎熬，我也早就理解了韩笑所说的话，并且我已经对此深信不疑。简宁确实是那个不轻易回头的人，指望着通过等待而换来回心转意也只是我的一厢情愿。这么长的时间里，我一直在安慰中欺骗着那个不安中的自己。我期待着也许有一天她会知道其中的误会，也许在某一天，她会再回到我的身边。在对爱情的拯救和放弃上，我只是在独自徘徊，简宁或许早就放弃了。关于爱，其实更多的也只是放不下。当上次在溜冰场韩笑说起这件事时，我已经想到了这个结局。我原来的打算就是如果不能再和简宁在一起，就一个人去走完剩下的这段路。我以为我会这样，简宁会这样，韩笑也会这样，毕竟快毕业了，我们都没有多少时间再去认真的爱了，但韩笑还是打破了这份平静。
　　
　　过了一会，韩笑看也不看我似的说：“我不知道有没有一见钟情，但我在溜冰场第一次见到你就喜欢上了，只是你后来有了简宁。你也许根本就不知道我在那段时间有多么痛苦。每天晚上走出溜冰场后，我都会哭到学校，有一次，我还差点被一辆汽车撞了。那种感觉就像是一个孩子丢掉了自己最心爱的玩具，看到你们那么的甜蜜，我的心中只有无限的嫉妒和悔恨。后来，我就稀里糊涂的跟了楚河，但我清楚的知道我并不爱他，一直到了分手，我都不爱他。我只是在嫉妒你们，嫉妒那个想陪就能陪在你身边的那个人为什么不是我，为此，我出卖了我自己，竟又是卖给了一个薄情寡义的人。”韩笑说完，也把目光甩向了窗外。
　　
　　看着窗上反射的身影，我分明的看见她的脸上已经挂满了泪水。我回过头来，看着她的侧脸，有些吃惊，如果他不说，我也许永远也不会知道事情会是
　　
　　这个样子。原来那个每日里嘻嘻哈哈的姑娘的心里还藏着那么大怨气，我也没有想过在这茫茫人世之中竟还有那么一个人爱我如此之深。我又看了看她，说：“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啊？如果我知道这些，事情也许就不会是这个样子。”
　　
　　“一样的，这路怎么走都这样。我能告诉你什么呢？我说我爱你，我要和你在一起？但是我能赶走简宁吗？你会让她走吗？”韩笑扭过头来，眼圈里已经泛起了红色。
　　
　　我抽出了一张纸巾递给了她，说：“我懂了，虽然我过去一直把你当做妹妹，却也是没有照顾好你，也让你受了那么多的委屈。”
　　
　　韩笑抹了一把眼泪，赌气似的说：“那些都是我自找的。”
　　
　　“让过去那些不开心都过去吧。”
　　
　　“你过得去吗？你还在恋恋不舍，你还是不愿接受我。是你自己硬要把那个失恋的阴影无限拉长，然后自己就一头埋进那些痛苦里。你真的不知道你们已经结束了吗？那时你说你还爱着她，我也相信，我也盼望着你们可以破镜重圆，但是半年多都过去了，又发生了什么呢？我只是看见了你的沉沦，我的心也在痛，我想用我的爱来拯救你，但你却不接受。”
　　
　　“不要再浪费感情了，很快我们就会毕业了，我不愿……”
　　
　　“毕业又怎么了？毕业结束的只是学业，又不是人生。只要活下去，我就要去爱。”
　　
　　我看着她那变得坚毅的眼神有些不知所措，只是抬起头来看着她说：“也许我们并不合适。”
　　
　　“难道你和简宁就合适吗？可是你们也是散了啊。”
　　
　　“事情没有你说的那么简单。”
　　
　　“但是爱情用得着那么复杂吗？爱就是爱，不爱就是不爱。”
　　
　　我忍不住又把目光投向了窗外，我觉得有些不敢看的眼睛，而且我的脑中也变成一团乱麻，她说的似乎都对，但我也并没有什么错，我们只是在微妙之中角逐着一条更适合我们走下去的路。我想了想，又长舒了一口气说：“我们都不再是孩子了，我们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我也不想再伤害你，如果在一起了，你也许就会发现我并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好，或许根本就不值得你去付出那么多。”
　　
　　“我又不是找劳模，我只是想找个自己喜欢的人。我已经失去一次机会了，我比你更了解我自己，我尊重自己的选择，我也希望你能尊重我的选择。剩下的路——我们一起走吧。”韩笑说完，又咬了一下嘴唇说：“实在不行，毕业再分手，我们还要做朋友。”
　　
　　“给我一点时间，让我想一想。”我的心中有了忍不住的烦乱，却是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我闭上了眼睛，向后靠了过去。我有些感动，但心底里又蔓延着一股否定的力量。我的心情在不安中犹豫不决，我感觉自己深深的陷入了一个进退两难的境地。韩笑也不在说话了，她把头轻轻的靠在我的肩上——就像刚才熟睡时的那样，只是现在我是醒着的，却也没有拒绝。
　　
　　我们就这样默默等坐着，什么都没有说，一直到了北京，我说：“我该下车了。”她才“噢”了一声帮我收拾行李。
　　
　　我拖着行李走到了车厢的门口，她也跟着走了过来，我说：“快回去吧，看好自己的行李。”
　　
　　韩笑笑了笑说：“没事，那些东西不值得惦记。”
　　
　　一起下车的人寥寥无几，我挥手和韩笑再见，她却又紧跟了几步走了过来，一直来到了我的跟前。我停下了脚步，有些吃惊的看着她。韩笑来到了我的跟前也停了下来，说：“回来的时候，我还在这节车厢里等你。”
　　
　　我笑了笑说：“回去吧，外边冷。”
　　
　　看着韩笑又踏上了火车，我才又转过身来拉着行李箱向出站口走去。
　　
　　走出车站的时候，我的手机响了起来，我拿出手机看到了韩笑发来的一条短信，她说：“我只要那个令我满意的答案，其他一概不收。”我笑了一下收起了手机。这时，旁边一个老头儿停在了我的旁边对我说：“姑娘不错，好好珍惜。”
　　
　　我瞪大眼睛看着他说：“关你什么事啊？”
　　
　　那个老人看着我笑了笑说：“火车上，我就坐在你们前面的位子上，可能是我个头有点矮，你们没有发现吧。”说完，又露出了一个狡黠的笑容走开了。
　　
　　我暗暗的在心里咒骂了一声：“这个老不正经的东西，竟然偷听。”那一刻，我感觉自己的隐私被人偷走并拿去阳光下晾晒一般，心中忍不住升起了一团怒火，可是虽然我快走了几步，还是找不见那个老人的身影。